第232章 暗潮角逐[今日7.7k]
此时此刻,地下公共区b5层,异端猎人小组进入的诡异广场,绝对的黑暗中,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老实说,现在还能被我当作朋友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但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偷偷观察我”
从湿腥红雾里走出的男孩打了个响指,镶嵌在立柱表面的青铜火烛依次亮起,照亮了他的侧脸。
那是一个很俊朗的男孩,脸部线条挺拔,淡金色的髮丝贴著头皮,打扮的就像是德意志少先队的小纳粹。
“就当是迟来的关心吧,施泰因迈尔,很高兴你似乎並不怎么记恨我。”短暂的安静后,一道窈窕的身影从立柱后走出,扔掉了手中龟裂的冈卡拉图腾,“鑑於现在並不是什么敘旧的好时机我就长话短说了....西婭在哪里?”
“你不该来这里,艾薇尔德小姐。”
空气中瀰漫著凝固的腥甜,低帮的皮质系带鞋踩在泛起波澜的血泊,溅起的红色水珠晕染在及膝的灰色长袜。
施泰因迈尔並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视线逐渐適应火光后,反而看向了隔在俩人中间的洼地间那里竖立著一圈用人骨拼成的柱阵。
不是木桩,而是一根根被滑腻肠道绑紧的脊椎,顶端插著被整片削下头皮的首级。
火光下,那些翻卷的皮质与散乱的髮丝黏在裸露的颅骨,就像是剥去外壳的松果。
血跡顺著他们的唇角凝固,仿佛死亡到来之前,仍有人试图咬住自己破碎的舌头以抵御痛苦。
那种恐惧,不需要语言,就能让人联想到他们生前所经歷的折磨。
这是很古老的印第安剥皮礼,象徵著掠夺敌人的勇武与灵魂,並阻止他们的灵魂前往来世。
在e·e被困幻境的同时,跟隨阿蕾克西婭的精锐猎人们已被尽数歼灭、开膛破肚,连带著內臟与残肢,拼接成一只狰狞的冈卡拉之鹰。
“听起来,你似乎早就知道祭司冕下打算在討伐开启前,將我排除在外。”艾薇尔德沉默片刻,与这个曾经交好的孩子,隔著尸山血海对视,“布莱雅斯是谁?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冈卡拉后裔的名字。”
“这十年来,罗伊通过职务之便,在全美各地寻找到了不少流亡的冈卡拉后裔,你不可能认识每一个打算反抗咒术法庭的孩子。”施泰因迈尔静静望著那一簇骨椎,就好像一切只是稀鬆平常的布置,“至於阿蕾克西婭....放心,她很安全,但冕下已经开始怀疑你是否真的站在我们这边了。”
“我的诉求很简单,杀了麦德琳,然后將那个中国女孩交给我,在这方面,我们没有任何利益上的衝突,至少暂时是这样。”艾薇尔德淡淡地说,“所以相比於我,冕下更应该怀疑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无需提醒,我仍记得自己流淌著冈卡拉的血。”
施泰因迈尔越过散落的武器与残肢,仿佛横跨尘封半个多世纪的记忆,缓慢靠近艾薇尔德,可她却点燃银蓝色的瞳孔,后退了一步。
“其实我从未记恨过你,艾薇尔德小姐。”
注意到这一点,藏在孩童外表下的苍老灵魂,忽然停下脚步,火光下若隱若现的脸庞就和俩人六十多年前相遇时一样,极端沉静。
“作为蔷薇使徒,当时的你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对齐特卡拉叔叔进行脑叶切除手术,否则无论是他,还是你....都得死。与其清醒著被精神污染折磨,或许变成活著的躯壳也不坏,至少你一直陪伴著他,直到死亡。”
听见这话,艾薇尔德坚冰一般的表情崩碎,就像被人揭开了伤口,鲜血直流。
但事隔经年,那个曾经怀揣著希望的年轻女人已经死了,她再也无法从內心去粉饰那段被人遗忘的岁月。
或许人生里的幸福总是这么短暂吧,你以为未来可期,可命运却偏要在你满怀笑容时降下噩耗口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一个半血者,哪怕直到现在,她的力量在咒术法庭的审判席前,依旧是那么渺小。
青铜火烛燃烧时的啪声,与远处的滴水声交织在一起。一开始互相试探的俩个人在防备与沉默下,又流露出彷徨,就像被年少不得之物困其一生的悲剧。
“我们都没有退路了,艾薇尔德小姐,最终之战即將来临。”半晌,施泰因迈尔轻声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
“別傻了,你真以为就凭你们也能够挑战咒术法庭么?”艾薇尔德抽出一支香菸点燃,前进时抬脚发出拉扯般的声响,“不要觉得杀死一批异端猎人有多么了不起,第七学部组建的猎巫部队从来都只是次等货。”
“那就不是我需要担心的事情了,我和你一样,只是冕下的棋子。棋子,就该做出棋子的觉悟。”
男孩笑笑,递给她一卷果,里面包著一叠薄片,每片都用透明蜡纸包裹:“当年你假扮志愿者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坐在庭院吃这个,然后盯著那些痴呆病人晒太阳。”
艾薇尔德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
neccowafers,一种风靡於上世纪麻萨诸塞州的零食,五年前被波士顿的一家果公司收购后就减少了產量,如今市面上已经难以像过去一样普及。
可它就像承载著过去的老时光一样,云捲云舒,开落,一瞬间让她又回到了1960年的那个秋季。
那时候,她只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女巫,施泰因迈尔也不过是一个古板严肃的冷麵小孩。
但俩个孤独的人就是这么神奇的成为了朋友,会坐在阳光下分享午餐,哪怕日后註定刀剑相交。
而也正是这个流著冈卡拉之血的小男孩,才让她知道,自己其实也可以像姐姐一样,交到很好的朋友。
“好了,敘旧就到此为止吧,e·e已经挣脱了虚绘心象的结界,我得在那个危险的傢伙赶到前,处理好一切。”
施泰因迈尔很郑重地朝她伸出手,就像当年一样,仿佛在对自己的一生做出总结。
“很高兴再次和你聊天,艾薇。”
时隔多年,他重新用上了这个朋友间的称呼,似乎他们还身处那片无忧无虑的午后庭院。
“见鬼,你就这么著急去死吗—”可艾薇尔德忽然怒了,一把拍开那只手,“如果你当初把那个中国女孩交给我,我本可以放下仇恨,带著西婭和你一起离开!是你毁了这一切!为什么你们总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
歇斯底里的吼声在穹顶下层层折返,火烛如同无数微小的骨骼在燃烧,就像被她压抑十几年的呼吸撼动。
“快九十岁的人了,还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发脾气么?”施泰因迈尔盯著被鲜血晕染的蜡纸,拉动嘴角,无声地笑了。“如果你能这么轻易的放下仇恨,又怎么会不惜和教团合作也要杀死麦德琳。”
“因为是她出卖了齐特卡拉!是她逼我对你叔叔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艾薇尔德咆哮,素白无妆的脸异常狰狞。“你以为咒术法庭为什么会知道齐特卡拉的存在?那是她向高层表达忠心的筹码!”
施泰因迈尔微微抬头,欲言又止。那种深入骨髓的怨恨像是刺鼻的硫磺混著腐尸味,扑面而来0
没有人知道艾薇尔德这些年是怎样在怨毒中蛰伏,可她確实已经无法与记忆里那个拘谨善良的年轻人重叠了。
他不禁想到了布莱雅斯,想到了萨加维亚牵著那个女孩,第一次来到冈卡拉人驻地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她,脸上带著兴奋与笑容,就好像交到了自己在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和当年的他们何其相似。
原来在遥远的梦与回忆中,每个人都曾经与幸福靠的那么近。
“我根本就不想爬到更高的位置,我不在乎会不会被那些纯血者看不起,我只是希望她能幸福!”
这个被仇恨压垮的女人像条露出尖牙的蛇,裸露出最淋漓的痛苦:“所以我才从未和她爭抢过什么,可那是我让出的幸福!她亲手摧毁了一切!这是她欠我的!”
跳跃的火焰映在艾薇尔德的面庞,施泰因迈尔看见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里闪著湿润的清光。
“我很抱歉,艾薇....但你真的不该来这里。”
良久,他轻轻踮起脚,揉了揉这个可怜女人漫捲的长髮,转身离去。
艾薇尔德扭曲的表情隨之凝固,喉咙像是被未出口的诅咒堵住。
“说到底,你们同样都是迷失在仇恨中的孩子啊——”
这一次,施泰因迈尔没有回头,拖著疲惫的背影消失在这片广场,烛火一瞬熄灭。
镜像西翼,b3,药理学实验区。
夏尔兰娜推开防火门,附殖在钢铁上的青紫色血管微微鼓胀,哪怕隔著凯夫拉縴维的手套,也能感觉到它们心跳一样的脉动。
空气中没有生机,只有潮湿、沉闷、带著铁锈与腐败的流动气息。纷纷扬扬的灰烬从蔓生在顶部的红褐色真菌喷出,就像是一大片飘落的黑色雪。
几分钟前,完成阻敌的她,开始尝试寻找巴凯尔等人的踪跡,沿著他们的痕跡来到了这片区域。
但相比於那种被结界异生態彻底覆盖的2l,这里的环境勉强还算是过关。
廊道闪烁著黄色的壁灯,白瓷砖全都剥落,露出带血污的铁丝与混凝土骨架,时不时有植物与人体脂肪的混合物从缝隙流出。
厚厚的毛髮与乾涸血块覆盖地面,每一步都伴隨著湿黏的吸附声,夏尔兰娜觉得自己简直就像行走在某种生物的舌苔上。
“这里是兰娜,巴凯尔,听到请回答一99
频道中依旧是干扰的噪音,这片区域的mesh网络虽然没有彻底中断,但仍处於半屏蔽的状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l和e·e口中那种类似於监控设备的眼球並没有出现,自己的踪跡大概率还没有被教团发现。
不过这份庆幸还没有持续多久,她就注意到了墙面上更为惊悚的东西。
那是大片新鲜的血液,像是被人泼上整整一桶油漆,黏稠的红色液体缓慢滑落,正被掛在铁丝上的肉块吸吮。
一个成年人体內的血量范围大概在体重的7%,想要造成这种程度的出血量,至少需要泵干四到五升血液。
也就是说,受伤者多半已经死亡。
可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尸体?
夏尔兰娜的喉咙轻轻滚动,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里化为一缕白雾。
她循著隱约而凌乱的脚印,绕过动物实验室和冷藏库,一步一步朝著尽头走去。
扩散的感知在廊道迴荡,仿佛被无限拉长。
紧接著,稀薄的赤潮中多出一层极为明显的腥甜,仿佛在封闭的空间里,有人將血液与药液搅拌后蒸煮,瀰漫出刺鼻的气息。
而数十米外的无菌操作间內部,灯光开始不规则地闪烁,明灭之间,映出风化的防护服残片,掛在高处的排风口边缘,就像是被掏空的皮囊。
夏尔兰娜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被缓慢撕开的声音,伴隨而来的,是试剂瓶碎裂在地面滚动的清脆声。
以及....一颗强健的心跳。
“出来!”
剎那间,湖光之枪划出一道沉重的残影,枪刃对准前方,飘荡在她身边的光点顷刻照亮了漆黑的廊道。
无碍坠星,蓄势完毕。
可预想之中的敌袭並没有发生,反而是一阵轻快的脚步,与那股凭空出现的咒力流势一同出现。
“哎呀....好凶啊——
”
半掩著的防护门背后,忽然露出一颗小脑袋,朝她扮了个鬼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夏尔兰娜迟疑了几秒,却仍未放鬆警惕,后退一步,“別过来,先向我证明你的身份。”
“不会吧?一定要这么谨慎么?”
侧身挤出金属门的少女挠挠额角,最后无奈地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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