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骏自然知道此人默不敬酒,是对他杨骏本人的抗议。但他就是要顛倒黑白,用道义“绑架”不听话的人,才能择机给他定罪。

杨骏走近端详,终於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了。

“喔,本太傅当是谁,原来是关內侯……”

这位猛將,原来就是关內侯文鸯,文次騫!

杨骏自然认得他。十几年前,文鸯拜平西將军、都督凉秦雍州三州军事、大破鲜卑之时,杨骏正在朝中任车骑將军。

当时文鸯的威望正处在巔峰,用“名震天下”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但隨著文鸯后来因事被免官,再加上武人出身,远离中央朝政,也始终没有攀附朝中任何一股势力,文鸯多年积累起来的威势,便逐渐在朝堂之中偃旗息鼓了。

杨骏与文鸯的势力范围,也几乎没什么重叠。

杨骏长期在洛阳参与宫廷决策,主导大晋的中枢政务,掌控禁军和官员任免权。

文鸯则长期远离朝堂,主要负责军事征伐和地方镇守。

因此,杨骏与文鸯这样的边疆军事將领,交集著实称不上多。充其量,也就是彼此之间打过照面,熟知彼此的威名。

此番,面对杨骏的恐嚇,文鸯却是面不改色,目如寒星。

只见他定定然开口说道,语气斩钉截铁,话中不禁有对陛下的尊敬,还有对贼子的孑然傲骨。

“——吾敬陛下,唯独不敬二心贼子!”

……

……!!!

群臣譁然!

要知道,文鸯是何等人杰?

他自小驍勇善战,一生征战无数,多次绝境逢生。

想当初,乐嘉城一战。文鸯夜袭司马师,击鼓喧闹、大叫司马师的名字,引得司马师全军震动,司马师自己伤眼迸出,咬被头而忍。撤退时,文鸯还单枪匹马冲入骑兵阵,杀伤百余人,进出六七次,追击的骑兵都不敢接近。

此时,又怎么会惧怕於杨骏和他区区几个私卫?

“你……你……”杨骏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口才本就不好,缺乏灵活应变的本事,空有作威作福的念头,而没有相匹配的实力。

要知道,在西晋时期,选拔人才靠九品中正制,按家世、德行、才能將士人分为九品,其中的“才能”部分,很大程度就是考察士人的文采和口才。

杨骏出身极好,是外戚大族,却是朝堂上公认的“资质平庸”,可见他既没有文采,口才也不佳。

杨骏將金银爵往地上一掷,恼怒地说:“文鸯!你冒犯世宗景皇帝(司马师),后又叛逃吴国,心怀不轨,吾看你才是那二心贼子!”

文鸯把头一昂,兀自说道:

“吾当年方十八,有热血豪情,乃奉父亲之命起事,此为『孝』。大晋朝以孝立国,难道容不下区区罪臣俶?”

(作者註:文俶是文鸯的本名,鸯才是小名)

“况且,吾父遇害后,俶为大晋效力,从无怨言,太祖文皇帝特赐爵『关內侯』。俶尽心尽力,为先帝力破禿髮树机能,逼得鲜卑麾下二十部,面缚於大晋军门前、质子入朝,从此鲜卑平定。”

“俶虽是降將,难道不比某些自詡『四世三公』,对大晋毫无贡献,却依靠外戚身份干政的权臣,要来得忠诚可靠得多吗?!”

眾臣皆被文鸯的发言嚇得不轻,皆面露难色。

“这……”

“关內侯,这……”

“不可啊,文將军……”

“文公,你莫再说了……”

群臣一方面惊的是,文鸯竟然敢於当场驳斥权势滔天的太傅,其刚烈程度,比那天武帝灵堂上执拗的和嶠,还要更胜上一筹!

另一方面的惊嚇,也是因为文鸯说的完全都是真相,实实在在是这个道理啊!只是之前,从来没有人敢当眾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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