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成了他的日常,稍有失误就会招来一顿叱骂。

最严重的一次,他失手打碎了曾小翠心爱的瓶,换来的是一根晾衣杆的毒打。

那些淤青像丑陋的苔蘚,悄悄爬满他瘦弱的四肢。

陆高远偶尔会露出心疼的表情,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但那些话轻飘飘的,连曾小翠的围裙都吹不动,更改变不了什么。

只有梦境是温暖的。

在那些支离破碎的夜里,他总梦见自己是个农家少年,从小跟著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在山上修行。

梦里的阳光带著松香,连露水都泛著灵气。

有时醒来,他还会下意识去摸根本不存在的桃木剑。

对了,他在梦里学会了背《五行经》。

十八岁生日那天,电视里正在播放《继承法》专题讲座。

陆羽偷偷在笔记本上记下条款,却忘了阳台的隔板薄如蝉翼。

当曾小翠翻出他藏在床垫下的笔记时,整个小区都听到了那场爆发。

“小畜生!瘸了腿还惦记著钱!”

“早该把你扔福利院去!”

帽子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

帽子调解后的第二天,曾小翠突然换了副面孔:

“舟舟,二婶给你燉了排骨...”

她堆笑时,金项链在锁骨上晃动。

陆高远搓著手。

“到底是一家人...”

书房正在改造成臥室,电钻声嗡嗡作响。

陆羽望著碗里油光发亮的肉块,突然想起梦里老道的嘆息。

“红尘劫最是诛心啊...”

————

自那次风波后,陆羽將继承的事默默咽回肚子里。

“毕竟...是最后的亲人了。”

他这样告诉自己,看著曾小翠忙前忙后地装修新臥室。

搬离阳台那天,泰迪犬冲他齜牙咧嘴地叫,而他早已经学会视而不见。

日子仿佛终於步入正轨,直到——

半年后的某个清晨。

陆羽在洗漱时突然鼻血狂涌,洁白的洗手池瞬间被染得猩红。

诊断书上“白血病”三个字,像一记闷棍。

“舟舟別怕,二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

曾小翠握著他枯瘦的手,眼圈通红。

陆高远在一旁连连点头,镜片后的目光闪烁。

化疗的日子漫长而痛苦。

陆羽的头髮大把脱落,体重锐减到不足八十斤。

但每当看到曾小翠忙前忙后的身影,他心底总会涌起一丝暖意。

直到那个寒夜。

呕吐不止的陆羽想著去走廊透透气,却听见楼道间传来压低的对话——

“我们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现在后悔了?呵呵,那可是你亲侄子!”

“我就隨口一说...”

寒意顺著脊樑爬满全身。

那一刻,陆羽如坠冰窟,心中只剩绝望。

————

顶楼天台的风很大,吹得病號服猎猎作响。

陆羽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护栏,肿瘤医院的霓虹灯牌在脚下闪烁。

三十八层的高度,黑暗像母亲的子宫般温柔地向他张开怀抱。

恍惚间,父母的身影在夜空中浮现。

母亲还穿著那件被夺走的碎裙,父亲手里拿著他儿时最爱的风箏。

“原来死亡...这么轻鬆啊。”

他张开双臂,像儿时扑向母亲怀抱那样,向前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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