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心之恶,绝望边缘(求追读)
家务成了他的日常,稍有失误就会招来一顿叱骂。
最严重的一次,他失手打碎了曾小翠心爱的瓶,换来的是一根晾衣杆的毒打。
那些淤青像丑陋的苔蘚,悄悄爬满他瘦弱的四肢。
陆高远偶尔会露出心疼的表情,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但那些话轻飘飘的,连曾小翠的围裙都吹不动,更改变不了什么。
只有梦境是温暖的。
在那些支离破碎的夜里,他总梦见自己是个农家少年,从小跟著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在山上修行。
梦里的阳光带著松香,连露水都泛著灵气。
有时醒来,他还会下意识去摸根本不存在的桃木剑。
对了,他在梦里学会了背《五行经》。
十八岁生日那天,电视里正在播放《继承法》专题讲座。
陆羽偷偷在笔记本上记下条款,却忘了阳台的隔板薄如蝉翼。
当曾小翠翻出他藏在床垫下的笔记时,整个小区都听到了那场爆发。
“小畜生!瘸了腿还惦记著钱!”
“早该把你扔福利院去!”
帽子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
帽子调解后的第二天,曾小翠突然换了副面孔:
“舟舟,二婶给你燉了排骨...”
她堆笑时,金项链在锁骨上晃动。
陆高远搓著手。
“到底是一家人...”
书房正在改造成臥室,电钻声嗡嗡作响。
陆羽望著碗里油光发亮的肉块,突然想起梦里老道的嘆息。
“红尘劫最是诛心啊...”
————
自那次风波后,陆羽將继承的事默默咽回肚子里。
“毕竟...是最后的亲人了。”
他这样告诉自己,看著曾小翠忙前忙后地装修新臥室。
搬离阳台那天,泰迪犬冲他齜牙咧嘴地叫,而他早已经学会视而不见。
日子仿佛终於步入正轨,直到——
半年后的某个清晨。
陆羽在洗漱时突然鼻血狂涌,洁白的洗手池瞬间被染得猩红。
诊断书上“白血病”三个字,像一记闷棍。
“舟舟別怕,二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
曾小翠握著他枯瘦的手,眼圈通红。
陆高远在一旁连连点头,镜片后的目光闪烁。
化疗的日子漫长而痛苦。
陆羽的头髮大把脱落,体重锐减到不足八十斤。
但每当看到曾小翠忙前忙后的身影,他心底总会涌起一丝暖意。
直到那个寒夜。
呕吐不止的陆羽想著去走廊透透气,却听见楼道间传来压低的对话——
“我们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现在后悔了?呵呵,那可是你亲侄子!”
“我就隨口一说...”
寒意顺著脊樑爬满全身。
那一刻,陆羽如坠冰窟,心中只剩绝望。
————
顶楼天台的风很大,吹得病號服猎猎作响。
陆羽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护栏,肿瘤医院的霓虹灯牌在脚下闪烁。
三十八层的高度,黑暗像母亲的子宫般温柔地向他张开怀抱。
恍惚间,父母的身影在夜空中浮现。
母亲还穿著那件被夺走的碎裙,父亲手里拿著他儿时最爱的风箏。
“原来死亡...这么轻鬆啊。”
他张开双臂,像儿时扑向母亲怀抱那样,向前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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