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海面上望了一眼,见玄天正身先士卒地站在艨艟上,一脸兴奋激昂地指挥一眾將士与钥国军船对抗。我们在远离战线的船舷一头,那些紧张战斗中的士兵倒也没注意到我们。

卫聆风果然猜得没错,钥国的確没有使用盗自蓝家的航海技术,战船上也没有明显標示国家的旗帜。

至於傅君漠,虽说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来,但那实在是因为我跟“风尹莫”接触过太多次,再加上目力所及之远,才能轻易辨认得出来。

否则,於我看来他是被眾人簇拥了保护在其中,於別人看来他也不过是拥挤在其中的普通一员。

稍一愣神间,却听无夜沉声道:“他们过来了。”

我一惊,忙倾身望去,只见傅君漠与一眾隨从竟然绕开玄天他们战斗的海域,直直向我们这边行进过来。傅君漠负手傲立在快速行进的船中,目光灼灼地落在我身上。

我微愣,傅君漠为什么能看到我?据我所知,他的武功应该还不及无夜的。

思索间,无夜已经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急速道:“那船上有我不能应付的高手,我们快回去。”

这种时候当然没什么逞强的理由,我忙拉了一旁看得正起劲的心洛和有些惊骇的心慧匆匆往船舱中走去。

忽然,一阵奇异的香瀰漫。我正诧异间,耳中却听心洛忽然尖叫了一声,扯著头髮扑倒在地。

“洛儿——!”心慧的脸色从惊骇变成恐惧,一把上前抱住痛苦中的心洛,哽声道,“小姐,是『洛芙』香,它能引发洛儿体內的『千虫万』。”

我心头猛地一颤,伸手点了心洛几个穴道,阻止他自残,中食指切上他的脉搏。

心慧用袖子一遍遍擦去心洛额头因剧痛而冒出的汗珠,哭泣道:“小姐,怎么办?千虫万一旦被『洛芙』引发,没有真正的解药,洛儿必会疼足七天七夜才经脉尽断而亡!”

心洛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白沫从他口中溢出,一张脸时红时白。我收回手,心中一阵惊悸,的確他现在体內万般气流和血液奔腾衝撞,根本不是我仿照“鹰儿”带来的药引所配置的“解药”可以压制的。

心乱如麻之际,神思却慢慢清明了起来,傅君漠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与其说他是针对我不如说是针对心洛。难道,钥国的天真已无声无息地变了?

我猛地一震,忽然醒悟过来,傅君漠是为了心洛而来的?到底心洛是什么身份,要让每代的钥王如此紧张?

“若儿。”只是转瞬的思索和犹豫,傅君漠的船已经到了我所乘的楼船不到十米处。那边的战场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傅君漠高居船头,冷冷凝视著我,“跟我回去吧。”

我无语,这傢伙不用每次见面都用这句当开场白吧?放开握住心洛的手,我走到船头,深吸一口气,凝聚了內力,声音在这辽阔的海域上稳稳传开。

“风尹莫,把『千虫万』的解药拿来!”

果然,这一声把战斗中玄天等將领的注意力生生吸引了过来。玄天一脸兴奋变为紧张和惊骇,慌忙带了一半士兵往我们这边赶来。

我倒不是不敢揭露他傅君漠的身份,只不过这场仗、利用与被利用都是他跟卫聆风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傅君漠的眉微微蹙起,向一旁的灰发老者使了个眼色,那老者一个纵跃,竟稳稳躥到了我们船上。

好恐怖的轻功啊!我还在感嘆中,却被无夜一把推到旁边,再回头只见他已与那老者缠斗在一起。

“若儿,別再闹了。”傅君漠往那边疾驶而来的玄天等人瞟了一眼,却丝毫不以为意,“你也看到了,卫聆风娶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乖乖跟我回钥国,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我冷笑:“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討回心洛才来的呢!”

至少卫聆风的利用还是光明正大的。

傅君漠脸色一变,冷声道:“若儿,你別不知好歹。当初你说在我还是太子的时候別跟你讲条件,那现在……我可够资格?”

说著他手一挥,只见他身后几个侍从忽然隨手往天空一洒,那股香气愈发浓烈起来。心洛的惊叫声传来,他的穴道由於过激的气息已经自行衝散。心慧紧紧地抱著他哭泣,脸上已经被抓了好几道血痕。

再看无夜,虽然此时看来斗的难解难分,但那老者一看就是內力精纯绵长型的,久斗之后无夜必然吃亏。

玄天他们是即將赶到了,可是看傅君漠和他身旁十几人一副气定神閒的样子,恐怕个个都是高手。以一敌十绝不是问题。最糟糕的是,听说钥国三面环水,几乎人人都从小不惧水,不像祁国的士兵大都是旱鸭子。

卫聆风这个浑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明明这么没把握的仗……我有些焦虑地抬头朝远方钥国的楼船望了一眼,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若儿,本太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一是带著心洛跟我回去钥国等著做未来的皇后,若不然,就让他活活疼足七天而死,不过你是看不到了。”

也就是说,给我的路:一是生的荣华富贵,一是死得惨不忍睹,外带赔上心洛一条命嘍?

我扫了这纷乱的战场一眼,拔出腰间的手枪,不由得冷冷一笑,道:“可惜了,太子,我哪条都不愿选!”

说话间,我已將沾肤即化,入体即散的剧毒,涂在子弹上,装进手枪,上膛,瞄准。

在子弹爆裂的一瞬间,只需还残留一点点的毒性,便可置他於死地。

在扳机扣动前的一秒,我望著有些诧异不解的傅君漠,沉声道:“风尹莫,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永远都別妄图掌握他人的命运……”

“砰——”巨大的枪声隨著我用內力激发的话语响彻这空旷的海面,震惊了所有激战和非激战中的人。

我收回枪,有些颤抖的手垂在身体两侧,看著难以置信地捂著胸口倒下的傅君漠,面容淡淡地將剩余的话讲完:“否则,终有一天,你的命运也將不再是你自己的!”

“臭丫头!你对太子做了什么?”灰发老者发了狂似的要衝过来,却被无夜勉力挡住。

我將枪重新藏回腰间,肃容道:“傅君漠已经中了剧毒,如果不在半个时辰內服下解药必然身亡。怎么样?拿他的命换心洛的命,够划算了吧?”

灰衣老者面色猛地一变,急躥回傅君漠身边。那边寂静了半晌,老者忽然站到船头,朗声道:“太子说,解药可以交换,不过请姑娘自己一人来取!”

我无奈地嘆了一口气,点点头。

无夜一把拉住我,眼神是无声的劝阻。玄天一行人此时也赶到,只听到这最后一句不由得大声吼道:“娘娘千万不能涉险,我们必会为娘娘把解药取回来。”

心慧抓住了我的袖子,哭道:“小姐……”

拜託!我又不是去送死,甩开他们两个,我衝到船舷边,叫道:“老伯,我又没你那么好的轻功,飞不过去啦!”

在眾人呆愣间,那灰发老者已经面色凝重地將我带到了他们那艘艨艟上。

海面上的局势立马紧张到一触即发的地步,玄天他们一个个紧紧握住手中兵刃,无夜更是傲立船头,只待情势不对就飞衝过来。

我落到艨艟上的时候,只见傅君漠胸前多是鲜血,染红了他素白的里衣。一群人正手忙脚乱地在为他包扎。

他却对那些丝毫不顾,双眼紧紧地盯著我,那神色中有恨有怨,还有更多我不愿去深究的情愫。

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没对我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此时看他因子弹留在体內而疼得脸色苍白,额头因中毒而微微发青,却丝毫不愿在我面前示弱。不由地嘆了口气,对忙碌中的眾人道,“你们让开。”

当然,他们不会因为我的话而退开,不过傅君漠的一个眼神却让他们乖乖退到一旁,只是一个个都戒备地看著我。

我靠近他身前,拉开那些绷带,然后用上內力撕开他胸前的衣服,只见在他右胸有一个小小的创口正不住往外冒血。不由得心中暗道:qsg92式手枪可真是够牛,这么远的射程竟然还能透体而入。

“你射伤我的到底是什么武器?”傅君漠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我却不答,淡定地看著他,道:“『千虫万』的解药给我,我可以救你一命。”

他怒视著我,胸口转为暗红的血越流越多,我也毫不退让地看著他。终於,他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皱眉道:“给她『洛芙根』。”

那老者忙將解药给我,斥道:“你的解药还不拿来!”

我笑笑,朝对面船头的无夜招招手,他马上便“飞”了过来。`

从无夜手上接过解药,正要递给灰发老者,却听傅君漠忽然沉声道:“你来上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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