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抓捕,真相(求追更求收藏)
技术科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档案袋几乎淹没了电脑屏幕,冷白色的灯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寻找孙老四的工作,正面临著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个在1999年搅动红星厂风云的混混头目,在工厂改制后便彻底抹去了自己的痕跡,户籍信息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昆北市东郊,社保、医保、银行帐户等所有现代社会的“生存印记”一概全无。
“罗厅,常规资料库里查不到孙老四的任何有效信息。”杨宇揉著发胀的太阳穴,对著视频电话匯报,屏幕里的罗飞正低头翻阅著案件卷宗。
“我们追溯了他所有可能的落脚点,包括他当年在厂区附近租过的民房、常去的撞球厅,甚至他老家的村子,都已经人去楼空。他最后的活动轨跡就定格在红星厂区周边,名下曾登记过一辆红色东风罐车,车牌號昆b-74083,但这辆车已於2001年完成报废註销流程,报废厂的记录也因为当年的火灾烧毁了。”
“红色罐车!”罗飞眼神一凛,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这和『陈疯子』的供述对上了!顺著这条线深挖,不要放过任何细节!查车辆报废的经办人是谁,查他註销前的维修记录、违章记录,还有他最后的社会关係,哪怕是当年一起混的小混混,都要查清楚!”
杨宇立刻调整侦查策略,放弃了依赖电子数据的捷径,转而从积满灰尘的旧纸质档案和民间信息库中“掘金”。
技术科这边的成员分成两组,一组泡在市档案馆的库房里,筛查数千份与红星厂区有关的旧合同、货运单、出入库记录,试图从物流信息中找到孙老四的痕跡;
另一组则对接了当年的街道办、派出所,调取所有与“孙老四”相关的治安案件记录。
与此同时,吕严带著小张等人加大了走访力度,重点排查红星厂当年的货运司机、门卫以及周边的小商贩,凡是可能与孙老四有过交集的人,都逐一上门询问。
没多久,负责筛查旧报纸的技术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杨哥,你看这个!”
那是一份2003年的《昆北晚报》,社会新闻版块的角落里,刊登著一则不起眼的菜市场斗殴事件报导,当事人之一名叫“孙老五”,文中特意提及他“曾与其兄孙老四在红星厂一带混跡,兄弟二人以狠辣闻名”。
吕严接到消息时,正顶著正午的烈日走访一位退休门卫,他立刻让小张开车,带著团队直奔报导中提及的孙老五现住址——城郊的一处小型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里堆满了各类废旧金属,空气中瀰漫著铁锈和油污的味道,一个穿著油腻工作服、头髮白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拆解旧家电,他就是年近五十的孙老五。
看到穿著便装却气质干练的几人走近,孙老五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手里的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你们找谁?我这儿没什么值钱东西。”他的声音沙哑,带著明显的抗拒。
“孙老五,我们是省厅的,找你了解点情况。”吕严出示证件,语气平静,“关於孙老四。”
“孙老四?我不认识什么孙老四!你们找错人了!”孙老五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要往收购站的里屋走,动作间带著慌乱。
吕严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轻轻推到他面前的破旧木桌上。照片上,年轻时的孙老四穿著喇叭裤,留著长发,正搂著一个年轻人的肩膀笑,背景正是红星厂的大门。
“我们不是在逼问你哥现在在哪儿,”吕严的目光紧紧锁住孙老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在查1999年6月28號晚上,红星厂废料库发生了什么。陈江河技术员,是不是那晚出的事?”
“陈江河”“废料库”这两个词像两把尖刀,瞬间刺破了孙老五的心理防线。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菸捲“啪嗒”掉在地上,拿烟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连带著身体都开始摇晃。他眼神躲闪,一会儿看向地上的废品,一会儿瞟向门外,內心显然经歷著激烈的挣扎。
吕严没有逼他,只是静静地等著,同时轻声说道:“孙老五,二十年前的案子,现在人证物证都在逐渐浮现。你现在主动配合,是爭取宽大处理的唯一机会;要是继续隱瞒,將来承担的后果,你想过吗?”
这句话彻底压垮了孙老五的心理防线。
他双腿一软,瘫坐在身后的破旧藤椅上,双手抱著头,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嘆息:“我说……我说……那天晚上,我哥他……他是被赵科长叫去的,就是红星厂的保卫科长赵德柱。赵科长说,厂里有个不懂事的技术员,总爱瞎捣乱,让我哥带几个人去教训一下,让他闭嘴……没想到……没想到会出人命啊!”
在收购站那间瀰漫著霉味的小屋里,孙老五断断续续地供述著,时而停顿,时而哽咽,二十年前那个夜晚的血腥真相,在他的敘述下逐渐清晰。
1999年6月,陈江河不仅坚持认为沈国荣力主引进的“香肠国生產线”是东欧淘汰的二手货,还在核对设备採购合同和財务凭证时,发现了发票金额与实际报价不符的疑点,初步掌握了沈国荣等人可能通过虚报价格侵吞公款的证据。
他拿著这些证据找到沈国荣对峙,两人发生了极其激烈的爭执,陈江河放话要將此事上报给上级主管部门。
被彻底激怒的沈国荣,私下找到了保卫科长赵德柱,让他教训陈江河, 让他彻底闭嘴,不敢再胡乱说话。
赵德柱本就是沈国荣的心腹,平日里靠著沈国荣的关係在厂里作威作福,接到指令后立刻想到了在厂区周边颇有势力的混混头目孙老四。
他找到孙老四,以“厂里处理內部纠纷”为名,许诺给一笔丰厚的报酬,让孙老四带几个手下“嚇唬嚇唬”陈江河,“只要让他乖乖听话,钱不是问题”。
孙老四当时正缺资金周转,一口答应下来。
6月28日傍晚,赵德柱亲自给陈江河打电话,以“设备问题有新进展,需要当面商量”为名將他骗至厂区深处废弃的原料库——那里偏僻荒凉,平日里几乎没人去。而孙老四带著三个手下,早已在原料库的阴影里埋伏妥当,手里还拿著钢管和砖块。
当陈江河走进原料库,看到孙老四等人凶神恶煞的模样时,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厉声质问赵德柱:“沈国荣让你们来的?就因为我要揭露你们的阴谋?你们这是违法犯罪!”
衝突一触即发,孙老四等人扑上前去,陈江河激烈反抗,一边躲闪一边大声斥责他们无法无天。混乱中,孙老四被陈江河踹倒在地,恼羞成怒的他爬起来后,拿起钢管就朝陈江河的头部猛击过去,其他几人也一拥而上,用砖块和钢管朝著陈江河的头部、胸部疯狂击打。
没过多久,陈江河的反抗声就消失了,他倒在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
“我哥当时就慌了,跑过去探了探鼻息,嚇得腿都软了,说人没气了。”孙老五的声音带著哭腔。
“赵德柱也嚇傻了,哆哆嗦嗦地给沈国荣打了电话。沈国荣赶过来的时候,脸色比纸还白,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说这事必须彻底掩盖,不然所有人都得完蛋。”
按照沈国荣的指令,几人在现场找了一块废弃的蓝色塑料布,將陈江河的尸体包裹起来。
孙老四开著自己的红色东风罐车,將尸体运到厂区內正在建设的新宿舍楼工地——那里当时正挖著地基,夜色浓重,没人会注意。
他们趁著夜黑,匆匆將尸体埋进了地基深处,又用土和碎石掩盖好痕跡。
事后,沈国荣利用自己的职权,一方面压下了陈江河失踪的事情,另一方面在厂里散布“陈江河携技术资料跳槽南方大厂”的谎言,还偽造了一份陈江河的“辞职申请”。
为了堵住孙老四的嘴,他给了孙老四一大笔钱,让他带著核心手下立刻离开昆北,永远不许回来。
“我哥拿了钱就跑了,先是去了南方,后来听说又去了境外,这么多年,只给我打过一次匿名电话,说让我別再提以前的事,好好过日子……”孙老五说完,像虚脱一样瘫在椅子上,眼泪顺著布满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
拿到孙老五的关键证词后,吕严立刻將所有信息匯总上报给罗飞。
省厅会议室里,灯光通明,案件相关人员全部到齐,墙上的白板上贴满了证据照片和人物关係图,1999年6月28日的时间节点被红笔圈了出来,格外醒目。
“现在案情已经基本清晰,沈国荣是幕后指使者,赵德柱是直接策划者,孙老四是动手行凶者,陈江河的死因和埋藏地点也已经明確。”罗飞站在白板前,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但孙老四还在逃,他是直接行凶的关键人物,只有抓到他,才能完整还原案发经过;沈国荣这边,虽然有孙老五的证词和部分间接证据,但缺乏他直接指使杀人的铁证,必须进一步突破。”
罗飞的手指重重地敲了敲白板上“孙老四”和“沈国荣”的名字,果断部署收网行动:“兵分两路,同时推进!”
“a组由吕严和苏曼带队,”罗飞看向吕严,“根据孙老五提供的线索——孙老四可能靠著当年沈国荣给的钱做走私生意,联合边防、出入境管理部门,以及当地警方开展跨国追缉。重点排查当地的华人商会、走私团伙,务必找到孙老四及其同伙的下落。这是釐清案发细节、锁定直接行凶者的关键,绝不能让他再逍遥法外。”
“明白!我们今晚就动身前往边境!”吕严站起身,眼神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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