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蒔的脸上仍旧没有一丝波澜,见何梵没完没了,突然逼近了她,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害怕我爭家產吗?你要再闹下去,我真就爭给你看看!”

何蒔从来都不开玩笑,所有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何梵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她回瞪著何蒔,然后卯足了劲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在病房中久久地迴荡著,何闐愣住,就连夏雉也忍不住回头看向了他们。

何蒔的脸歪向了一边,眼镜也不知去向。眼里的泪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伤心,滚滚落下。

何闐完全没有想到何梵会动手打人,看著何蒔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几乎是咆哮著冲何梵喊:“你太过分了!”

何梵不知是后悔还是害怕,反而安静了下来。

感觉到一丝清凉湿润,夏雉看向老人家,突然发现她的泪,顺著眼角不断地流了下,落到了夏雉仍旧捂住她耳朵的手心里。夏雉猛地转向何闐,还未等开口,心臟监测仪传出了一阵急促地“嘀嘀”声传。

夏雉惊呼:“何部长,快,叫医生!”

何闐回过神,跑到病床前疯狂地按著呼叫铃,又等不及,衝出去喊著医生。

医生很快到来,可还未实施任何措施,心臟检测仪的波形图变成了一条长线,发出了一声无比悲凉的长鸣。

“嘀”的长鸣声,像耳鸣一样,封住了何闐的耳朵。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身边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只是看著病床上像睡著了一般的母亲,被撤去了所有的仪器和管子,那满是泪水的脸慢慢消失在了白色的床单下。

何闐怔怔地看著病床上的母亲,很想哭,可就像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他似乎已经麻木,目无焦距地看著医生护士来了又走,看著夏雉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站著。

何蒔从悲痛和震惊中回过神,终於爆发。她將孩子往沙发上一放,衝到何梵面前,一个耳光又还了回去,然后开始指责何梵。何梵越心虚就越强势,唯恐何闐认为是她气死了母亲,像是解释,又像是狡辩地拉著何蒔在何闐面前说著什么。可何闐就像个木头人,充耳不闻。

夏雉看一眼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何梵和何蒔,再看一眼已六神无主的何闐,深吸一口气,走到卫生间接了一盆温水。带著无比虔诚的心,她打开白色的床单,以最轻柔却又是最快的速度为老人家擦拭著身体,口中念念有词:“我知道阿姨是个爱乾净的人,您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所以,走的时候也一定希望自己体体面面的。您不要哭,也不要生气,我虽然不是您的亲人,但也陪了您一段时间。我想,您应该是不討厌我的吧?所以,您就拿我当您的女儿。我帮您擦拭乾净,换上新衣裳,好不好?”

两位姐姐的爭论何闐一句都听不进去,可夏雉的低声喃语他却听得一清二楚。那一刻,何闐突然很怕两位姐姐去碰触母亲的身体,很悲哀地庆幸著幸好她们正忙著吵架,根本就顾不上別的。

夏雉唯恐时间久了老人不好穿衣,赶忙从床头柜里,將何闐以防万一提前买好的寿衣拿了出来。夏雉也不害怕,抱起老人家的上身,用最快的速度替老人穿著衣服。老人家有些沉,夏雉抱得有些吃力,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可能怕老人担心,她说:“我奶奶去世的时候就是我帮妈妈给奶奶穿的寿衣,我力气很大的,也有经验,所以,阿姨不用担心,我一定给您穿得周周正正的。”

何闐默默地看著夏雉瘦小的身体忙前忙后,为自己的母亲费力地穿著寿衣。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帮忙,可却带著某种目的,没有动。夏雉的话不时地传进耳中,在这悲伤又无助的日子里,仿佛一针强心剂,让何闐无比地安心。他默默地在心里说:“妈,这是您未来的儿媳妇,看,还没过门就为您尽孝,您一定是高兴的吧!如果您见到了爸爸,一定要告诉他,让他放心。我很好,因为有夏雉在。”

那一刻,何闐眼中的泪终於落了下来。

何梵和何蒔终於吵累了,等她们想起母亲来的时候,老人家已经穿戴整齐,连花白的头髮都梳得一丝不乱。何闐仍旧像个雕像一样站著,目光追隨著夏雉,从来没有移开过。

何蒔的儿子安安已经在夏雉的怀里安静了下来。他懵懂地看著床上已经永远闭上眼睛的老人,咿咿呀呀地似乎想要说什么。

夏雉记得老人曾说过这么小的孩子,在刚去世的人身边会不吉利。她想提醒何蒔,但又觉得自己多事。见何闐三人已经將注意力转移到了老人身上,夏雉犹豫片刻默默抱起安安走出了病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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