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您找他有事啊?”
只草草向外一瞄,便见当先那人提著灯笼,火光在皮甲上勾勒出铜钉轮廓。
魏军的制式环首刀在鞘中轻晃,与旁边的短柄洛阳铲撞在一起,桌球作响。
李砚平双眼一眯,心中思绪电闪:原来是摸金校尉。
他屏息数著脚步,直到灯笼光晕扫过墙头藤蔓时—
踏、踏、踏…
一只皂靴凌空迈出,將落未落。
昏黄的灯火染上鬢角。
两道目光倏忽交错,森然冷意仿佛要扎进心里。
提灯人惊咦一声,正欲开口呼救,但一只骨节粗糲的大手已从前方探出,铁箍般锁住他喉咙。
紧接著,天容穴传来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身体软到在地,露出后方同伴。
咯—
令人牙酸的闷响中,李砚平踏前一步,直接攥住对方摸上刀鐔的小指,猝然发力一掰。
骨裂声混著惨嚎刚衝出喉咙,一股大力又如野牛般捣入胸膛。
这人虽穿著铁甲,但却挡不住钝击,整个大脊崩出如满弓,扑倒在地时,身子已弯成虾米。
下一息,李砚平右足猛蹬墙头,整个人如离弦箭矢破风而起,腰眼拧身发力的剎那,长刀呛啷出鞘,刀脊反射的寒光在第三人脸上劈出一道雪线。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惊呼,反而发出且喜且惊的声音:
“李將军?”
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刀锋距颈动脉仅有半寸。
李砚平神色一怔,持刀右臂筋肉暴起,硬生生將刀势扯回左侧,刀锋在对方鼻尖三寸处急转,削落半截飞檐翘角。
砰—
碎瓦落地,溅起一朵血。
李砚平站定身形,望向裹在玄色长袍里的少年。
“崔珩?!你不是被铜雀使抓了,怎么会在这里?”
崔珩拭去额头冷汗,耸了耸肩道:“说来话长,我也是刚逃出来。”
“你有什么计划?”李砚平也没多问。
崔珩言简意賅:“必须阻止魏人继续祭祀。”
李砚平点点头:“我也是为此而来。”
听到两人的说话声,陆华和诸葛尚也相继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见到陆海裙摆的剎那,崔珩眸中泛出异样神采,手舞足蹈:“陆华姐姐!我好想你!”
陆华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他几眼:“没瘦,也没少零件,看来魏人没有亏待你。亏我还担心你呢…”
说罢,露出失望之色。
崔珩嘴角一抽,张了张嘴,心想那你不该高兴吗,怎么还失望上了…
但他马上就说服了自己,或许是因为陆华姐善於疗愈,想为自己做些什么…
寒暄了几句,崔珩才注意到,三人组再次重逢,却少了糜老汉的踪影。
“糜老丈殉国了。”
听到这个消息,崔珩眸中闪过一丝错愕,胸膛肉眼可见起伏了几下。
以李砚平对读书人的刻板印象,本以为崔珩会伤感一番。
却不想少年匆匆拭去眼角泪滴,神情突然变得郑重,一字一顿道:
“人们都说,一將功成万骨枯,可我不这么认为…”
“他们不是为了某个高高在上的人,而是为身后的家人和脚下的土地而战。”
说到最后,他的神色中已没有任何哀泣,只剩下钢铁般的决绝:
“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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