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的是,李崇用兵步步为营,绝不会蛮攻。

他们想污染这处水源,就说明今日的攻势不会持久,也没打算跟怀荒军爭夺入山的第一道山樑。

慕容武带人砍了旁边的树木,小心遮盖住泉眼,防备官军夜里偷摸上来搞破坏。

回到峪口时,慕容武见火势渐渐熄灭,怀荒军的喊杀声如雷霆般顺著冒烟的山坡反衝而下,当面官军一触即溃,无人敢挡。

贺赖悦和贺赖突弥、屈突陵等人,各带一队从侧面爬上山樑,把盘踞高处的官军也尽数赶了下去,然后趁机掩杀,试图断官军后路。

然而,李崇见攻势稍有受阻,便毫不犹豫鸣金收兵,又命库狄洛等人带后方生力军前去接应。

怀荒军反攻声势虽大,却只抓住了官军的尾巴,没取得预想中的重大斩获。

而且西面山樑的草木被烧光,今后官军进山反倒更方便了。唯一的收穫,不过是保住了一口可供数百人饮用的泉眼。

白登山东麓,元渊的攻势也早已停下,手段同样噁心。

元渊亲自擂鼓进军,趁于谨上山、怀荒军防备鬆懈的机会,一口气打下甘泉子,还驱赶并州兵沿东麓而上,一时间声势颇为浩大。

丘洛拔前去抵挡,借地利居高临下,一通箭雨加乱石就轻鬆打退元渊。

可等他赶到甘泉子,才发现泉眼被并州兵用巨石堵住,泉水只能顺著石缝渗出,怀荒军想在这儿顺利取水,已是不可能了。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怀荒军从平城逃出来时带的粮食,算起来最多还能撑个把月。

可如今一处泉眼被毁,一处受李崇威胁,山中水源远不够人畜饮用。

说不定粮食还没吃完,人马就已渴死大半!

不得不说,李崇和元渊用他们的谨慎稳重,把怀荒军、把乐举逼到了绝路。

就在怀荒义军眾人愁眉不展,不知明日该不该全军反击时,元渊又派人到山脚下喊话。

说只要乐举放归于谨,先前的投降条件照旧。若于谨有丝毫损伤,定要屠尽怀荒老幼,一个不留。

而当事人于谨,此刻正靠在树上休息,好整以暇地看著怀荒军乱作一团怀荒军一时没功夫管他。

闻著西边飘来的焦糊烟火气,于谨也能猜到李崇用了放火烧山的计策。

他也恨,恨李崇分明是想坑他,偏挑他上山劝降时突然进攻,生怕他死不了,好让广阳王彻底断了劝降的心思。

不过,乐举既然一开始没杀他祭旗,之后多半也不会动他了一一毕竟山里还有不少妇孺老幼,怀荒人总归要为妻儿打算。

可李崇却不会轻易放过怀荒军,也丝毫没顾忌他这个小小的长流参军的性命。

翌日,李崇故技重施。不过稍有不同的是,攻山士卒才撤下来,却又被李崇驱赶著靠近山脚。

李崇並不是想打夜战。

而是连夜在下山的几个峪口外,挖了宽一丈多、深数尺的壕沟,再用挖出来的泥土,在沟外侧垒起齐胸高的土墙。

显然,经验老道的李崇早料到怀荒军会狗急跳墙。

这是做万全准备,不给乐举任何下山反击的机会。

接下来几天依旧如此。

白天催动小股多路官军上山,並爭夺泉眼。晚上退下来,便趁著月色挖沟、

垒土。根本不给怀荒人留一丝喘息之机。

怀荒军甚至能从山上看到:

李崇不顾病体,脱去甲冑、披著锦袍,亲自带人在各处工地巡逻督促,生怕乐举长出翅膀飞下山。

相较於陷入绝境的怀荒军,作为胜利一方的友军元渊,反倒更加著急上火。

于谨確实受他看重信任,不然元渊也不会听他的计策,耐心招安怀荒军。

可比起贏得战爭胜利,于谨又没有那么大的份量一尤其在怀荒军已山穷水尽、李崇咄咄逼人的情况下。

元渊想著,万一怀荒军硬著脖子不投降,还杀了于谨...那就杀吧,大不了让所有叛贼给他陪葬。

食君之禄,就该忠君之事,这条命便是君王社稷的一万一哪天,元渊自个陷入绝境了,也会心甘情愿引颈报国。

(剧透,元渊后来並未做到...)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李崇这么一闹,元渊再想取信怀荒人,已是痴人说梦!

就算开出再好的条件,怀荒人也只会当是缓兵之计。

毕竟李崇才是北討大军主帅,元渊自个现在都不敢保证,怀荒军投降后不会被李崇带著恆州人坑杀!

所以怀荒人必定顽抗到底,而李崇坐拥更熟悉当地情况的恆州人,多半会比他先拿下白登山。

到那时,他就得乖乖屈居李崇之下,看著李崇顺利平定北镇叛乱。

这个局面,恐怕连洛阳城里的皇帝也未必乐见。

不,终究事在人为!

第二天,元渊再也不顾于谨的性命,只管催动并州兵全军压上,也学著李崇的法子,沿峪口外深挖壕沟。

然后又派人沿山脊而上,每隔三百步修筑简易堡垒,里面放置饮水食物,供之后登山进攻时中途休整。

他还更进一步,把自己的中军大帐扎在山脚下,以示必胜决心:

绝不能让李崇抢在前头!

怀荒军、还有乐举,必须,也只能死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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