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全院大会
棒梗怀里揣著点心果的香甜气儿还没散尽,贾家屋里那点难得的暖意就被四合院傍晚的冷风彻底吹散了。
三大爷閆埠贵那双算盘珠子似的眼睛,隔著前院的窗户纸,把棒梗抱著油纸包进中院的身影盯得死死的。那油纸包里透出的甜香,隔著老远都往他鼻子里钻!桃酥?江米条?还有?这得多少钱多少票?!贾家什么光景他閆埠贵门儿清!秦淮茹那点工资,养活五口人都勒紧裤腰带,棒梗这小崽子哪来的閒钱买这些精贵吃食?
联想到棒梗前两天暴打刘家兄弟的狠劲儿,还有今天棒梗出门时那沉稳得不寻常的背影,一个阴暗的念头在閆埠贵心里疯狂滋长:这小子,指不定又重操旧业,在外面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了!不然这钱哪来的?天上掉的?他閆埠贵一辈子精打细算,最恨这种“不劳而获”,更关键的是,这机会,简直是送到他眼皮子底下的!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没直接回家,而是脚步一转,直奔后院刘海中家。刘家屋里,刘光天还躺在炕上哼哼唧唧,刘光福肿著脸喝稀粥,二大妈唉声嘆气地抹著眼泪。刘海中自己则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暴躁狮子,背著手在屋里踱来踱去,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儿子被打的屈辱,在贾家灰头土脸的憋屈,还有棒梗那小子临走时平静的威胁,像毒蛇一样噬咬著他的心。他需要一个发泄口,一个能重新树立他“二大爷”威严的机会!
閆埠贵的到来,像一根点燃的火柴,瞬间引爆了刘海中心里积压的炸药桶。
“老刘!老刘!不得了了!”閆埠贵一进门,就压低了声音,带著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兴奋和“忧心忡忡”,“我刚瞅见棒梗那小子回来了!你猜怎么著?怀里抱著一大包东西!油纸包著,那味儿香的…桃酥!江米条!还有!我的老天爷!这得多少钱票啊?”
刘海中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身,眼中凶光毕露:“什么?!点心??贾家还能买得起这个?!”
“是啊!我也纳闷啊!”閆埠贵一拍大腿,脸上堆满了“忧虑”,“老刘,你想想,棒梗才多大?前两天刚把你家光天光福打成那样,今天就能大手大脚买点心?这钱…来得蹊蹺啊!別是…別是又走了什么歪门邪道吧?咱们院儿的风气,可不能让一颗老鼠屎给坏了!尤其是这种偷鸡摸狗、败坏门风的勾当,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歪门邪道?偷鸡摸狗?!”刘海中的声音陡然拔高,额角青筋暴跳,閆埠贵的话像滚油一样浇在他心头那把火上,“好!好得很!我说这小子怎么敢这么囂张!原来是有了不乾不净的钱撑腰!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老閆,你说得对!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得管!狠狠管!把这种歪风邪气彻底打下去!”
他猛地一挥手,仿佛已经看到了棒梗跪地求饶、身败名裂的场景:“开全院大会!必须开全院大会!把这事摊开来说!让全院老少都看看这小贼的真面目!然后扭送派出所!让他吃牢饭!”刘海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带著一种病態的亢奋。他终於找到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彻底將棒梗踩进泥里的机会!不仅能报儿子被打之仇,更能藉此机会狠狠打击易中海“和稀泥”的威信,树立他刘海中的绝对权威!
“这…开大会?”閆埠贵故作迟疑地搓著手,“壹大爷那边…”
“哼!易中海!”刘海中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要是再敢和稀泥,包庇贾家,那就是同流合污!我看他这个壹大爷也別当了!走!现在就去找他!”
两人气势汹汹地衝到易中海家。易中海刚端起饭碗,听完刘海中的“控诉”和閆埠贵“亲眼所见”的添油加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放下碗筷,沉默地抽著旱菸,烟雾繚绕中,眼神晦暗不明。
“老易,这事性质太恶劣了!”刘海中拍著桌子,“棒梗那小子,先是行凶伤人,现在又疑似偷盗!这简直是败坏我们整个四合院的风气!你这个壹大爷,难道还要坐视不理吗?”
閆埠贵在一旁帮腔:“是啊,壹大爷,棒梗这钱来得不明不白,必须得查清楚!万一真是偷的,咱们院儿的名声可就毁了!其他孩子也有样学样怎么办?防微杜渐啊!”
易中海重重地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扫过义愤填膺的刘海中,又扫过眼神闪烁的閆埠贵,最后落在窗外沉沉的暮色里。他当然知道閆埠贵那点小心思,也明白刘海中是在借题发挥。棒梗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那点心钱…確实可疑。但开全院大会,把事情闹大?尤其涉及到“偷盗”这种敏感罪名…他本能地觉得不妥,这会让院里人心惶惶,更可能把棒梗这孩子彻底逼上绝路。可刘海中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閆埠贵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他若强行压下,不仅会得罪刘海中,更坐实了“偏袒贾家”的名声,对他这个壹大爷的威望是巨大打击。
权衡利弊,沉默了几十秒,易中海终於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疲惫:“既然老刘和老閆都觉得事態严重…那就…开个会吧。把情况跟大傢伙儿说说,让棒梗也解释解释钱的来歷。不过,老刘,”他特意加重语气,“没证据的事,不能乱扣帽子。一切,等棒梗解释了再说。”
刘海中心里冷哼一声,暗骂易中海老狐狸,但嘴上还是应承:“行!只要他解释得清!要是解释不清…哼!”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很快,刺耳的哨子声伴隨著刘光福(脸还肿著)嘶哑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四合院:“开全院大会了!每家每户,都到中院集合!开大会了——!”
寒风凛冽,中院中央掛起了一盏昏黄的马灯,在风中摇曳,將聚集在长条凳上的人影拉得扭曲晃动。各家各户,无论情愿不情愿,都被这哨声催了出来。大人裹著袄揣著手,小孩被大人按在身边,好奇地东张西望。空气里瀰漫著一种压抑的、看热闹的躁动。
棒梗一家坐在最靠近自家门口的位置。秦淮茹脸色苍白,紧紧握著棒梗的手,手心冰凉全是汗。贾张氏则像只炸毛的老母鸡,警惕地瞪著四周,尤其是坐在正前方八仙桌旁的刘海中、易中海和閆埠贵。小当和槐被母亲死死搂在怀里,嚇得不敢抬头。
傻柱打著哈欠,裹著件破袄,吊儿郎当地靠在廊柱上,嘴里还不忘损人:“嘿!许大茂,你这孙子怎么也来了?没去乡下放你那破电影?该不会是又让哪个村的小寡妇给撵出来了吧?”
许大茂刚扶著娄晓娥坐下,娄晓娥穿著厚实的呢子大衣,围著围巾,脸色有些不好看,闻言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傻柱!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爷们儿是响应號召开大会!哪像你,整天就知道围著寡妇转!舔狗!”
“孙子!你说谁舔狗?!”傻柱眼一瞪就要上前。
“行了!都给我闭嘴!像什么样子!”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沉著脸喝道,“开会呢!都严肃点!”
傻柱和许大茂互相瞪了一眼,悻悻地收了声,但空气中火药味更浓了。
刘海中见场面被易中海压住,立刻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挺著肚子,清了清嗓子,用他自认为最威严、最沉痛的声音开了腔:“各位街坊邻居!今天临时把大家召集起来,开这个全院大会,是因为我们院里发生了一件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的事情!这件事,关係到我们整个四合院的声誉,关係到下一代的思想品德教育!必须引起我们所有人的高度重视和深刻反思!”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全场,最后狠狠钉在棒梗身上,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指控:“我要说的,就是贾家的棒梗!这个无法无天、屡教不改的小…同志!”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棒梗身上,有好奇,有惊讶,有幸灾乐祸,也有担忧。秦淮茹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棒梗的肉里。
“就在今天!”刘海中声如洪钟,手指几乎要戳到棒梗的鼻子,“有人亲眼看见,棒梗从外面回来,怀里抱著一大包精贵的点心果!桃酥!江米条!水果!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要钱要票?贾家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秦淮茹同志一个人辛苦工作,养活一家五口,日子过得紧巴巴,那是眾所周知的!那么,棒梗买这些点心的钱,是哪来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搪瓷缸都跳了起来:“前两天,他刚把我的两个儿子,刘光天和刘光福,打成重伤!光天现在还在炕上躺著,肋骨可能都断了!光福的脸肿得像个馒头!下手何其狠毒!这前脚刚行凶伤人,后脚就大手大脚钱买点心?这钱,能是乾净钱吗?!这行为,能是正常行为吗?!”
刘海中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我严重怀疑!棒梗的钱,来路不正!极有可能是通过偷盗、扒窃等非法手段得来的!这种行为,严重败坏了我们四合院的道德风尚!腐蚀了青少年的思想!如果我们不闻不问,任其发展,那后果不堪设想!今天他敢偷钱买点心,明天就敢偷更大的!今天他敢打邻居,明天就敢危害社会!”
他深吸一口气,环视全场,脸上带著一种“大义凛然”的悲愤:“所以,为了我们四合院的安寧,为了挽救可能失足的青少年,我提议:第一,棒梗必须当著全院人的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交代这些钱的来歷!第二,如果交代不清,或者有丝毫隱瞒,我建议,立刻扭送派出所!让公安同志来调查清楚!绝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大家说,对不对?!”
“对!”
“没错!必须说清楚!”
“棒梗,钱哪来的?”
“小小年纪,可不能学坏啊!”
人群中,一些平时就对贾家、对棒梗有微词,或者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住户开始附和起来。閆埠贵更是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补充:“是啊,棒梗,二大爷也是为了你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真有什么…苦衷,说出来,大家也好帮你。”
气氛瞬间变得极其紧张和压抑!秦淮茹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贾张氏气得浑身哆嗦,正要跳起来骂街,却被棒梗反手轻轻按住。
棒梗坐在那里,感受著四面八方投射来的、或质疑或鄙夷或担忧的目光,听著刘海中和閆埠贵一唱一和的指控,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臟!诬陷!赤裸裸的诬陷!就因为他买了几块点心,就要被扣上“小偷”的帽子,就要开全院大会批斗,就要送派出所?!这閆埠贵,阴险算计!这刘海中,公报私仇!好!好得很!
就在这千钧一髮的危机关头,一个清亮而带著急切的女声突然响起:
“等等!大家听我说!”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娄晓娥站了起来,她脸色有些涨红,但眼神坚定:“棒梗那点心的钱…可能…可能是我给他的!”
“什么?!”
“娄晓娥给的?”
“怎么回事?”
全场譁然!许大茂更是像被蝎子蛰了一样,“噌”地站起来,一把拉住娄晓娥的胳膊,脸色铁青,声音都变了调:“娄晓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什么时候给棒梗钱了?我怎么不知道?!”
娄晓娥用力甩开许大茂的手,大声道:“前两天我钱包丟了,是棒梗捡到还给我的!我钱包里有三十多块钱呢!我为了感谢他,请他吃了烤鸭,还让他带了只鸭子回家!我…我看他挺懂事的,后来又…又私下给了他几块钱零,让他给妹妹买点好吃的!这有什么问题吗?”她急中生智,编了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放屁!”许大茂气急败坏,指著娄晓娥的鼻子,声音尖利刺耳,“娄晓娥!你少在这充好人!你请吃烤鸭,带鸭子回来,我知道!可你什么时候私下又给他钱了?啊?我怎么一毛钱都没见著?你拿我们老许家的钱充什么大方?接济小白脸是吧?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许大茂本来就对娄晓娥上次请棒梗吃烤鸭带鸭子耿耿於怀,此刻更是醋意和怒火攻心,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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