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泼洒在四九城高低错落的屋脊上。棒梗如同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紧贴著冰冷的墙壁,无声无息地滑行在空寂的胡同里。

他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旧工装,脸上蒙著一块深色的布巾,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

刚经歷前夜的雷霆行动,金四喜老巢付之一炬,核心人物成了白痴,罪证也已匿名投递,但他心头那根弦並未完全鬆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必须亲眼確认金四喜那些爪牙和外围窝点的动向。

“零,广域扫描,覆盖金四喜名下所有已知据点,重点標记赌坊、车行、他前两晚去过的两个小院。”棒梗在心底默念。

无形的扫描波瞬间扩散开去,如同水银泻地,覆盖了以他为中心的广阔区域。脑海中的三维立体图景迅速构建,一个个曾被標记为金四喜產业的光点被点亮。

第一个光点,西城那家掛著“悦来杂货铺”招牌的铺子。

棒梗眼神微凝,身影在黑暗中再次加速,如狸猫般穿过几条窄巷,抵达了前门楼子西角一处看似寻常的大杂院。这里,是金四喜手下最大的地下赌窝,往日深夜正是喧囂沸腾之时。

此刻,却是死寂一片。院门虚掩著,里面黑洞洞的。空气中有残留的菸草、汗液及微量血腥气息。赌具散落,桌椅翻倒。地面有拖拽痕跡延伸至后院。

棒梗没有进去,只在院墙阴影下停留片刻。寒风卷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土腥气。他目光扫过那新土的位置,一片冰冷。金四喜的倒台,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恐慌和自保的清洗已经开始。

第三个点,第四个点……零的扫描结果接踵而至,冰冷而一致。

一个个曾经代表著金四喜势力触角的光点,在棒梗脑海的地图上迅速黯淡、熄灭。

人去楼空,財富转移,甚至伴隨著无声的杀戮和掩埋。风暴的余波正在以最残酷的方式清理著痕跡。

棒梗最后停在了护城河边一段偏僻的堤岸旁。浑浊的河水在夜色下泛著微弱的冷光,无声流淌。零的微观扫描聚焦在水下淤泥层。

【检测到有机物加速腐败信號,深度约3-5米,分布呈不规则团块状,符合人体组织特徵。信號源数量:1。腐败程度推断,沉入时间约72-96小时。与目標『唐老蔫』失踪时间高度吻合。】

冰冷的结论如同淬毒的针,刺入棒梗的意识。金四喜那带著痰音的狞笑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沉了护城河了,餵王八省粮食!”

一股冰冷的戾气在胸腔翻腾,隨即又被强大的意志压下。金四喜已废,他的党羽正在鸟兽散,等待他们的將是法律的铁拳,或更黑暗的清洗。唐老蔫的血债,至少在此刻,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討还了。

“彻底清除了。”棒梗对著沉沉的夜色,无声地吐出几个字。他最后扫了一眼那吞噬了无辜者的幽暗河水,身影如鬼魅般融入更深的黑暗,朝著南锣鼓巷的方向悄然折返。

清晨的阳光带著一丝暖意,驱散了夜露的微凉。棒梗神清气爽地推开屋门,他照例去了国营早点铺,买了油条和热腾腾的豆浆回来。

一家人围著小桌吃早饭。棒梗喝了一大口豆浆,对於莉说:“嫂子,今天上午我有点事,摊子那边你先照应著,我下午再过去。”

於莉正小口咬著油条,闻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被理解取代:

“行,你放心去办事。上午人少,我一个人能应付。”她语气里带著一种被信任的责任感。

贾张氏嚼著油条,含糊道:“大孙子又忙啥去?可別耽误了挣钱!”

秦淮茹连忙维护棒梗:“妈,棒梗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她看向儿子,眼神温和而信任。

棒梗笑了笑,没多解释,快速解决了早饭。

他脚步轻快,目標明確地穿行在清晨的胡同里。目的地——王记裁缝铺。

“篤、篤篤、篤、篤篤。”三长两短的叩门声在安静的巷子里响起。

门很快开了一条缝,露出王玉芬那张带著紧张和期待的脸。看到是棒梗,她明显鬆了口气,迅速把门开大:“小兄弟,快进来!我姐…我姐昨晚一宿没睡好,就盼著你来呢!”

棒梗闪身进院。冯晓娟已等在院中,她换上了一身王玉芬找来的乾净旧袄,头髮也仔细梳理过,

略显宽大的素色旧袄,裹著那副被折磨得过分纤细的身躯,腰肢细得不盈一握,更显出几分弱柳扶风般的脆弱美感。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憔悴,眼下的青黑未褪,但精神明显比昨日刚被救出时好了许多,那份被苦难暂时掩埋的丽质重新透出些许光彩。

看到棒梗,她眼中立刻迸发出急切的光芒:“棒梗同志!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现在就去。”棒梗点头,“王姨,这两天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王玉芬连连摆手,又担忧地看向冯晓娟,“姐,你…真不多歇两天?”

“不了,”冯晓娟语气坚定,带著一种母狼般的决绝,“我一刻也等不及要见艷玲了!”几天来,对女儿的思念如同烈火,焚烧著她每一寸神经。

棒梗不再多言,带著冯晓娟出了门。两人在胡同里快步穿行。冯晓娟身体依旧虚弱,脚步有些虚浮,但紧紧跟在棒梗身后,咬牙坚持。棒梗刻意放慢了脚步,让她能跟上。

七拐八绕,来到唐家原先租住的大杂院附近一条更窄的胡同。棒梗停在一扇略显破旧的木门前,再次叩响,三长两短。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王婶那张和善但带著警惕的脸。

看到棒梗,她鬆了口气,再看到他身后的冯晓娟,眼睛瞬间瞪大了:“晓…晓娟?!真是你!老天爷!快进来!快进来!”她一把將冯晓娟拉进院子,又警惕地左右看看,才迅速关上门。

“王婶!艷玲呢?艷玲在哪?”冯晓娟一进院就抓住王婶的手,声音带著哭腔,急切地四下张望。

“在里屋!在里屋睡著呢!昨儿晚上担心你,哭了好一阵才睡下…”王婶话还没说完,里屋的门帘猛地被掀开了!

唐艷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略有些宽大的旧格子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

乌黑浓密的头髮有些蓬乱地披散著,几缕调皮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上,显然也是刚起不久。

“妈…?”一声颤抖的、带著巨大不確定和希冀的呼唤,从她略微乾涩的嘴唇里逸出。

“艷玲!我的闺女!”冯晓娟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泪水决堤,她张开双臂,踉蹌著扑了过去。

“妈——!”唐艷玲终於確认这不是梦,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声,像离弦的箭般衝进母亲怀里!

母女俩紧紧相拥,仿佛要將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压抑了数日的恐惧、绝望、思念如同开闸的洪水,化作汹涌的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肩头。

她们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那是失而復得后最本能的宣泄。

“妈…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唐艷玲把头深深埋在母亲怀里,哭得浑身抽搐。

“傻孩子…妈回来了…妈回来了…不怕了…再不怕了…”冯晓娟紧紧搂著女儿,一遍遍抚摸著她瘦削的脊背,泪水同样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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