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同伟一下班就急匆匆的出了省政府。初夏的傍晚,天色尚明,微风拂面,带著一丝凉爽。他乘坐公交车,一路摇晃著朝汉东大学方向而去。看著窗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景,他心中感慨万千,不过月余时间,他的命运已然天翻地覆。
临近六点,他才赶到位於汉东大学后门的那家名为“学子居”的小饭馆。这里依旧保持著记忆中的模样,门面不大,装修朴素,但饭菜实惠可口,是当年他们这些没什么钱的学生打牙祭的首选。
他推门进去,目光一扫,立刻看到了靠窗那张熟悉的方桌旁,陈海、侯亮平、钟小艾和方寧都已经到了。陈海正憨笑著说著什么,侯亮平比手画脚地附和,钟小艾嘴角带著浅笑,方寧则安静地坐著,眼神明亮。这一幕,恍如昨日,让祁同伟心头一暖。
“不好意思,各位,省府那边下班晚了点,路上又堵,来迟了。”祁同伟快步走过去,脸上带著歉意的笑容。
“同伟哥!”陈海第一个站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没事吧?伤刚好,挤公交多不方便。”
“没事,恢復得差不多了。”祁同伟笑著回应,又看向其他三人,“亮平,小艾,方寧,好久不见了。”
“祁师兄(同伟哥)!”侯亮平和钟小艾也笑著打招呼。方寧则是微笑著点了点头,叫了一声“祁师兄”,眼神清澈,与往常並无二致。
几人落座,祁同伟刚拿起菜单准备让大家点菜,性子最急的陈海就忍不住了,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好奇与困惑:“同伟哥,你快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把我们搞糊涂了!”
他竹筒倒豆子般地说道:“你受伤立功那会儿,梁璐老师在学校里可囂张了,逢人就说,就算你祁同伟立了天大的功劳,也休想调去京城,更別想破格提拔!我们都不信,可后来我们打听了一下,果然,就给了个缉毒支队副大队长……当时可把我们气坏了,都觉得太欺负人了!可这怎么一转眼,你不但离开了公安系统,还一下子调进了省政府办公厅?这……这跨度也太大了吧!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內情?而且,这一阵梁璐老师脾气非常暴躁,大家都不愿意遇见她!”
祁同伟刚坐下,就被陈海这一连串问题问得有些发懵。他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那段充满屈辱和绝望的记忆再次被勾起,让他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沉默了几秒钟,包厢里的气氛也隨之变得有些凝滯。侯亮平、钟小艾都收敛了笑容,关切地看著他。方寧则垂著眼瞼,用茶水轻轻冲洗著餐具,看不出什么表情。
“海子……”祁同伟的声音有些乾涩,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隱瞒这些老同学,毕竟,他们是他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朋友,“事情,確实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大口,仿佛需要藉助茶水的温热来驱散心底泛起的寒意。然后,他开始缓缓讲述,从他在省人民医院养伤时,梁璐如何带著胜利者的姿態闯入病房,告诉他公安部李副部长要调他去京城的打算被梁群峰拦下;再到他回到岩台后,梁璐如何深夜找到他那间破旧的宿舍,用副大队长的任命作为最后的羞辱和诱惑,逼迫他低头;以及他如何在授勋当晚,独自一人在宿舍里,感受到何等的绝望与无助……
他的语气儘量平静,但敘述中那些细节——梁璐刻薄的言语、居高临下的態度、以及那种將他的尊严和努力肆意践踏的傲慢——依然让在座的几人听得义愤填膺。
“太过分了!”侯亮平第一个忍不住,拳头砸在桌子上,震得碗碟哐当作响,“他们梁家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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