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押运官拱了拱手,语气带著几分不耐,“我等押运的是山东解往京师的秋粮银,批文齐全,路途遥远,还望行个方便,莫要耽搁了时辰。”

李郎中面无表情,出示了户部勘合与姜淮的手令:“奉旨稽查火耗解运,一切官银,均需查验。请出示解运批文,並开箱受检。”

押运官脸色一沉:“批文自然有!但这银箱皆有巡抚衙门封条,岂能轻易开启?若出了差错,谁担待得起?”

“本官担待!”李郎中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姜大人有令,凡解运火耗银,封印需核对笔跡、印鑑,银锭需查验標记、復称重量!

若有阻拦,以抗命论处!”他身后兵丁刀剑半出,寒光凛冽。

押运官见势不妙,只得悻悻然取出批文。李郎中仔细核对批文编號、银两数目、起运地点,確认无误。

然后他走到堆放在船舱中的银箱前,仔细检查箱体的巡抚衙门封条,將其与隨身携带的山东巡抚印鑑样本比对笔跡和印章细节。

“封条无误。”李郎中点头,隨即命令:“开箱!”

“大人!”押运官急忙阻止,“这……这封条一开,到了京师如何交代?”

“本官自有新的户部封条为你重封!开箱!”李郎中毫不退让。

兵丁上前,小心地撬开第一个银箱。里面是码放整齐的官银锭。

李郎中取出一锭,先看底部铸造的“山东藩库·足色”標记是否清晰,然后用隨身携带的標准戥子復称重量。

“一锭五十两,重量无误。”他放下,又隨机抽取了几锭检查,標记、重量皆符合標准。

就在押运官稍稍鬆了口气时,李郎中走到了船舱角落的几个箱子前。这些箱子看起来与其他无异,但封条的纸张似乎略新。

“这几个箱子,也打开。”

押运官脸色微变:“大人,这些都是……都是些杂物,並非银两。”

“既非银两,为何使用官银封条?打开!”李郎中目光如炬。

箱子被强行打开,里面赫然也是银锭!但李郎中拿起一锭,眼神瞬间锐利。

这银锭底部的標记模糊不清,重量用戥子一称,竟只有四十八两!他又连续抽查几锭,皆是如此!

“標记不清,重量不足!”李郎中猛地转身,逼视押运官,“说!这些是何来路的银两?为何混入官银之中?真正的火耗银去了何处?!”

押运官汗如雨下,支吾道:“这……这或许是铸造时的瑕疵……下官也不知……”

“不知?”李郎中冷笑,“押运官不知银两真偽?那便是瀆职!来人!將船上所有银箱,无论是否开启,全部扣留!

將所有押运人员,分开看管,严加审讯!立刻飞马报知姜大人与山东巡抚衙门!”

漕闸之前,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李郎中以其专业的眼光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成功地拦截了一次企图在解运途中以次充好、偷梁换柱的贪腐行为。

这运河咽喉之处的严格抽查,如同给所有解运官员敲响了警钟:在“火耗归公”的新政下,任何环节的猫腻,都可能在这突如其来的“照妖镜”前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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