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231全家团圆晴天霹雳香梅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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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和阳香梅一行四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刚踏进天井,就看到了正坐在小凳子上,一边择着晚上要炒的青菜,一边与邻居闲聊的陈阿婆,以及在一旁借着天光,专注纳着千层底布鞋的冯师母。
“哎呦!这不是香梅吗?”陈阿婆眼尖,扶了扶滑到鼻梁上的老镜,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脸上立刻绽开了惊喜又慈祥的笑容,声音里带着老邻居特有的热络,“多少年没见着你了!这……这是从东北回来了?哎呀呀,真是大变样了!”
冯师母也抬起头,停下手中穿梭不停的针线,慈祥的目光在阳香梅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语气温和:
“是香梅啊,变了,又好像没变。人更精神了,这气质,到底是出过门、见过世面的。这是……带着孩子回来的?”
她的目光落到了紧紧挨着阳香梅腿边,那个梳着两个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的小女孩身上。
阳香梅连忙停下脚步,脸上漾开由衷的笑意,那是一种回到故里的放松与亲切:
“陈阿婆,冯师母,是我。我考上了复旦大学,以后啊,又要长期待在魔都生活了,就把孩子也一起带了过来。以后啊,咱们又能常常见面,叨扰您二位了。”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柔声引导:“晓雯,乖,叫阿婆,叫冯奶奶。”
罗晓雯显然对眼前陌生的环境和人物感到有些不安,小手更紧地攥住了母亲的衣角,小脸几乎要埋进那柔软的布料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母亲鼓励的目光下,用细若蚊蚋、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含胡地叫了一声:“阿婆……冯奶奶……”
阳光明见状,笑着将手里沉重的行李往上提了提,说道:“阿婆,冯师母,孩子怕生,这一路上坐火车也确实是累着了。我们先回家安顿一下,改天再好好聊。”
“好好好,快回去歇歇!这一路折腾的,大人孩子都够呛。”
陈阿婆连连摆手,目光却一直慈爱地追随着阳香梅母女,“秀英刚进家门,见到香梅回来,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真是老天爷开眼,总算盼回来了……”
她望着一行四人的背影,嘴里还不住地喃喃感慨:“香梅这孩子,当年走得远,如今能靠自己考回来,真是不容易啊……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晓得喽……”
冯师母也点头附和,眼神里满是欣慰:“是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往后日子就顺当了。”
来到前楼门口,推开那扇结实的房门,一股记忆中家庭特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阳香梅站在门槛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穿越了时光隧道,回到了多年前未曾远嫁、承欢父母膝下的岁月。
屋子里的陈设大体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那张厚重的旧木桌,几把磨得发亮的靠背椅,墙角摆放的五斗橱……一切都透着熟悉的亲切感。
只是墙壁似乎重新粉刷过,显得亮堂了些,家具的摆放位置也有些微的调整,窗台上多了几盆郁郁葱葱的吊兰,给老房子增添了几分生机。
“爸,妈,我们回来了!你们快出来,看看谁来了!”阳光耀提着最重的两个旅行袋,声音洪亮地朝屋里喊道,语气里充满了迫不及待的喜悦。
话音刚落,里间就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张秀英刚刚换了件家常衣服,正从里屋走出来。
当她看到站在门口,风尘仆仆却双眼明亮如昔的二女儿,以及她身边那个怯生生、眉眼间依稀有女儿小时候模样的小外孙女时,张秀英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即,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滚落。
“香梅!我的香梅啊!”她几步冲上前,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一把紧紧抱住女儿,手臂用力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可算回来了!可算把我的香梅盼回来了!妈这心里……妈这心里天天惦记着你啊!”
阳香梅也紧紧抱住母亲日益单薄的身躯,感受到母亲身体的微微颤抖,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
鼻腔里是母亲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气,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颤音,饱含了无数思念与委屈的呼唤:“妈……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母亲肩头的衣衫。
这时,阳永康也从里屋快步走出。他穿着件半旧的汗衫,脸上还是那副惯常的严肃表情。
但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儿和外孙女,他那双略显混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光芒,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连连点头,重复着最简单却最真挚的话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平安到家比什么都强。”
紧接着,大哥阳光辉和大嫂李桂也带着刚放学回来的儿子壮壮进了门。
壮壮已经长高了不少,虎头虎脑的,看到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尤其是陌生的二姑姑和一个小妹妹,他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躲在母亲身后探头探脑。
李桂一见到阳香梅,也是惊喜交加,上前就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眼圈也跟着红了:“香梅!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年,妈不知道念叨了你多少回!快让嫂子看看,瘦了没?在那边受苦了吧?”
“是二姐回来了吧?总算把二姐盼回来了!”
一个温婉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林见月一手牵着扎着两个小揪揪、粉雕玉琢的静姝,一手抱着致远。
她看到屋内的情景,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太好了!刚才我还和静姝念叨,说她二姑姑和晓雯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家门呢,这可真是巧了!”
几乎是前后脚,岳心蕾也下班回来了,手里牵着打扮得像个洋娃娃般的大女儿。
小小的石库门里,顿时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喧闹与喜悦。
孩子们在大人腿边钻来钻去,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大人们互相打着招呼,询问着旅途的辛劳,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几乎要将屋顶掀开。
阳香梅把行李暂时放在父母房间的角落,看着这一大家子人,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心中被温暖和踏实感填得满满的,之前在东北所承受的那些孤寂与寒冷,仿佛都在这一刻被驱散了。
她拉过一直紧紧跟着自己的女儿,蹲下身,一一教她认人,声音温柔而耐心:“晓雯,你看,这是外公,这是外婆,这是大舅舅,大舅妈,这是小舅舅,小舅妈,这是二舅舅,二舅妈……以后啊,这些都是我们的亲人,都会很疼很疼晓雯的。”
罗晓雯被这么多陌生的面孔和热情的目光包围着,更加害羞了,小脸涨得通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紧紧抓着母亲的手不肯放开,声音细小得几乎听不见。
但在母亲温柔而坚定的鼓励下,她还是怯生生地、一个一个地把称呼都叫了一遍。
虽然声音不大,却乐得张秀英和阳永康脸上笑开了,连声应着,张秀英更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外孙女细软的头发。
“静姝,来,快过来,带晓雯姐姐去看看你们养的蝈蝈,还有爸爸昨天给你们买的小人书。”林见月试图让孩子们先熟悉起来。
软萌可爱的阳静姝已经三周多了,懵懵懂懂地走过来,仰着小脸看了看罗晓雯,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主动拉起了罗晓雯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来,看蝈蝈,会叫的。”
孩子们的天性总是容易接近,不一会儿,罗晓雯就被表妹带着,怯生生地挪到窗边,去看那个编得精巧的蝈蝈笼子了,脸上的紧张和怯意渐渐褪去,偶尔还能听到她发出一点点细微的惊叹声。
就在这热闹的当口,门外又传来一阵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带着喘息、难掩激动情绪的呼唤声:“香梅!香梅是不是回来了?光明刚托人捎了信儿!”
话音未落,大姐阳香兰带着十岁的女儿红红和七岁的儿子阿毛,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显然是得到消息后立刻从家里赶来的,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胸口微微起伏着。
一进门,她的目光就精准地锁定了站在人群中的阳香梅。
“大姐!”阳香梅看到久未见面的姐姐,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姐妹俩快步迎上前,紧紧拥抱在一起。
阳香兰也瞬间红了眼眶,用力拍着妹妹的背,声音哽咽着:“你个死丫头,总算知道回来了!这么多年,想死大姐了!在那边好不好?啊?怎么也不多写几封信……”
红红和阿毛已经大了不少,懂事地站在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从很远很远的东北回来的小姨,以及那个看起来瘦瘦小小、只有四五岁模样的妹妹罗晓雯。
“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坐下慢慢说。”张秀英抹着眼泪,脸上却笑开了,像是要把这几年缺失的笑容一次性补回来,“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咱们家的女秀才,香梅回来了,咱们一家总算团圆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阳光明看着这温馨圆满的一幕,心里也充满了欣慰和成就感。
他适时地开口,“爸,妈,大哥大姐,我看人也差不多到齐了。我提前在附近的‘春风饭店’订了两桌酒席,给二姐接风洗尘,也算是庆祝她金榜题名,光荣回沪!咱们收拾一下,这就过去吧,边吃边聊,好好给二姐接风。”
“哎呀,光明,这一大家子这么多人……去饭店吃?那得多少钱啊?”张秀英一听,下意识地就开始心疼钱,眉头微微蹙起,“在家里随便做点,热闹又实惠……”
“妈,您就放心吧!”阳光明笑着打断母亲的话,语气轻松而笃定,“以我现在的工资,偶尔吃一顿好的,完全负担的起。难得二姐回来,一家人团聚,高兴最重要!钱挣来不就是的嘛,在这上面,值!”
说着,他又从柜子里拿出两瓶准备好的七宝大曲,晃了晃,“看,酒我也备好了,今天让爸和大哥二哥都喝点。”
见他安排得如此周到,态度又坚决,大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女人们互相帮着整理了一下衣着头发,孩子们听说要去饭店吃饭,更是兴奋地雀跃不已。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出了石库门,穿过渐渐笼罩在暮色与朦胧灯火中的弄堂。
这热闹的景象,引得不少邻居驻足观望和打招呼。
“阳师傅,家里来客人了?”
“哟,这是香梅吧?这是从东北回来了?真精神!”
“听说考上复旦大学了?了不起啊!”
阳家二女儿从东北回来,并且考上了复旦大学的消息,早已在弄堂里传开,此刻看到这浩浩荡荡、人人脸上带笑的一家子,邻居们眼中无不流露出真诚的羡慕和赞叹。
去饭店的路上,阳香梅走在母亲和姐姐中间,两人一左一右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怕她再次消失一般。
阳香兰不停地问着东北的生活细节,气候、饮食、工作环境,事无巨细。
阳香梅一一回答着,语气平和,但偶尔在提及某些往事时,眼神会有一瞬间的飘忽和黯淡,只是很快又被姐妹重逢的喜悦所掩盖。
罗晓雯被二舅舅阳光耀一把抱了起来,坐在他结实的臂弯里,视野一下子开阔了。
她好奇地看着弄堂两边灯火通明的窗户,听着里面传来的说笑声、收音机里的戏曲声,还有路边小贩隐约的叫卖声。
这与东北小县城入夜后一片寂静的景象截然不同,让她感到既新奇又有些不知所措,小手不自觉地搂紧了阳光耀的脖子。
“晓雯别怕,”阳光耀感受到小女孩的依赖,心里一软,放柔了声音说道,“二舅舅抱着你呢。你看,那边亮灯的地方就是饭店了,有很多好吃的。”
春风饭店离弄堂不算太远,是家有着几十年历史的老字号,门面不大,但黑底金字的招牌擦得锃亮,里面还算宽敞整洁。
阳光明订的是个靠里的大包间,两张铺着洁白桌布的大圆桌已经摆放整齐,显得颇为郑重。
大家依次落座。
大人们自然围坐一桌,孩子们则被安排在另一桌,由稍大点的红红帮着照看一下,刚好坐得满满当当。
服务员过来,阳光明示意直接上菜,他早已提前定好了菜单,都是些实惠又撑场面的本帮菜。
很快,色彩鲜艳、诱人食欲的凉菜先上来了。
色泽油亮、咸甜适口的酱鸭;皮黄肉白、嫩滑鲜美的白斩鸡,旁边配着一小碟香气扑鼻的虾子酱油;爽脆弹牙的拌海蜇头;壳酥肉嫩、咸鲜可口的油爆虾……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圈。
紧接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热菜也一道道端上桌:
油光红亮、炖得酥烂入味的红烧肘子;肉质鲜嫩、上面铺着火腿冬菇片的清蒸鲥鱼;个个有小孩拳头大小、用料扎实、汤汁饱满的清炖狮子头;碧绿清脆、只用蒜蓉清炒的时蔬;还有用料扎实、汤鲜味美的三鲜汤……
最后,还上了孩子们最喜欢的,软糯香甜、点缀着红枣青丝玫瑰的八宝饭。
这一桌菜,鸡鸭鱼肉俱全,规格相当高,比起几年前阳光耀和阳光明结婚时的喜宴,也不遑多让。
张秀英看着这满桌平日里舍不得吃的菜肴,心里忍不住又暗暗咂舌,估算着这一顿怕是要掉小儿子小半个月的工资。
但看着围坐在桌边的儿女孙辈们开心的笑脸,尤其是二女儿那带着感动和些许不安的眼神,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不停地拿起公筷,给这个夹菜,给那个舀汤,嘴里念叨着:
“吃,都趁热吃!香梅,你多吃点,你看你瘦的!晓雯,来,外婆给你夹个狮子头,这个软和,好吃……”
阳光明打开酒瓶,先给父亲斟满了酒杯,然后又给大哥、二哥和自己倒上白酒,又给其他人各自倒了一杯汽水。
他率先举起酒杯,朗声说道:“今天,咱们一家人能坐在这里,团团圆圆,首先要庆祝二姐,凭借自己的努力,在那么困难的环境下,考上了复旦大学,光荣回沪!
也欢迎我们可爱的小外甥女晓雯,回家!
来,大家一起举杯,为了二姐和晓雯,也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难得的团聚,干杯!”
“干杯!欢迎回家!”
所有人都高兴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或茶杯,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连孩子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子,举起了手中的汽水瓶,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欢快的笑语声和祝福声,充满了整个包间,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大家一边品尝着丰盛的菜肴,一边七嘴八舌地聊着这些年的变化和各自的近况。
阳光辉和李桂说着厂里最近的生产任务和家里的琐碎日常;阳香兰则更关心地询问妹妹在东北的生活细节和工作情况,语气里充满了心疼。
阳香梅看着身边至亲的家人,感受着这久违的、几乎要将人融化的热闹与温情,心中百感交集。
在东北那些寒冷孤寂的夜晚,在那些受了委屈却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咽的时刻,她无数次梦见过这样的场景。如今,这些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终于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
她细细地回答着家人的问题,语气平和,眼神明亮,只是在提及某些往事,眼底会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阴霾,但很快又被眼前真挚的温暖所驱散。
张秀英看到外孙女晓雯终于适应了新环境,露出了笑模样,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她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嫩黄的炒鸡蛋,慈爱地放到晓雯的碗里。
“晓雯,再吃点鸡蛋,有营养。”张秀英笑眯眯地,用带着浓重魔都口音的普通话,像天下所有疼爱孙辈的外婆一样,随口逗她,试图让她更放松些,“告诉外婆,在家里,是爸爸疼你多一些,还是妈妈疼你多一些啊?”
这本是一句寻常长辈逗弄小孩、活跃气氛的话,在魔都的弄堂里,几乎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家庭上演。
饭桌上嘈杂,大人们大多沉浸在各自的话题中,也没太留意这边的小插曲。
然而,罗晓雯抬起头,眨巴着乌溜溜、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和蔼、笑容温暖的外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清脆而稚嫩的童声,清晰地回答道:“妈妈最疼我了!”
她顿了顿,小脸上露出一丝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认真和某种类似于“告状”的情绪,补充道:“爸爸和妈妈离婚了。爸爸坏,不喜欢爸爸。”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她只是陈述着自己认知里最简单、最直接的事实,并不完全理解“离婚”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沉重含义,也不懂得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罗晓雯的声音不大,但在她说完第一句“妈妈最疼我”之后,大家的目光就都望了过来。
等到“离婚”两个字清晰无误地吐出时,她的声音便像一道毫无预兆的惊雷,带着刺目的闪电,瞬间劈在了原本喧闹温暖的包间里。
以张秀英为中心,周围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了。
离得最近的阳永康,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举到半空的酒杯顿在了那里;旁边的阳光辉,笑容凝固在脸上,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眼神却已充满了惊愕;李桂手里的筷子“哒”一声轻响,掉在了碟子里。
稍远一点,正端着酒杯准备再敬二哥一杯的阳光明,动作猛地一顿,酒液晃出了杯沿;坐在他对面的阳光耀,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冻结,转而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
林见月和岳心蕾几乎是同时停下了交谈,交换了一个充满震惊与担忧的眼神。
整个包间,刹那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只剩下隔壁桌孩子们不明所以,还在继续嬉闹,反而更加衬出了包间内死寂的沉重。
张秀英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她愣愣地看着外孙女,嘴唇微微张着,似乎没听懂,又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握着筷子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双木筷子,“啪嗒”一声,从她颤抖的手指间滑落,掉在了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离……离婚?”
张秀英像是被烫到一样,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无比沉重、她从未想过会与自己女儿联系在一起的词语。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直直地射向坐在不远处的二女儿阳香梅,眼神里充满了恐慌、不解和一种天塌地陷般的绝望,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和哭腔,陡然拔高,“香梅!晓雯……晓雯说的……是真的?你……你和兴邦……你们……离婚了?”
她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仿佛积蓄了多年的担忧、思念,以及在这一刻被证实了的最坏猜想所带来的巨大心痛,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出来。
“你……你一个人在东北……带着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啊!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扛着啊!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啊!我的傻闺女啊……我苦命的香梅啊……”
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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