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已然乐开了。
又拉来一个耗材,老大那边,肯定少不了自己的提成。
而方正,则在心里,发出了另一阵狂笑。
“上鉤了!终於上鉤了!”
他强行憋住笑意,在心中反覆告诫自己。
“不能笑,不能笑,在这种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笑场!”
他继续维持著那副憨傻的模样,任由候虎將他从地上拉起,像牵著一条狗一样,朝著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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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方正来到这个砖厂的第三天了。
刚来的那天,这里的人对他还算客气。
一个自称是管事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领著他,参观了一下厂区,又给他安排了一间还算乾净的宿舍,嘘寒问暖,问他饿不饿,累不累,像是在对待一个远道而来的贵客。
可等到第二天,他们摸清楚了方正的底细——一个无家可归、脑子不太灵光的傻子,既没有家人,也没有后台之后,那副和善的面具,便被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
他被调离了那条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生產线,被带到了一个所谓的专属区域。
然后,便是无休止的打骂和劳作。
吃不饱饭,是常有的事。
每天的伙食,就是一碗看不出顏色的稀粥,和几片早已烂掉的菜叶子。
睡不好觉,更是家常便饭。
十几个人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密不透风的宿舍里,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汗臭和霉味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个砖厂里,绝大多数的员工,都和他一样。
要么是像他这样,被骗来的傻子,要么,就是一些身体有残疾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他们在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號。
他们在这里,不是人,只是会喘气的耗材。
十二月的寒冬,外面早已是天寒地冻。可在这烧砖的窑炉旁,却是热浪滚滚,如同蒸笼一般。
累倒了,热倒了,都是常有的事。
一旦倒下,换来的,不是关心和救治,而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和监工那不堪入耳的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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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机械地,將一块块沉重的砖坯,从传送带上搬下,码放到一旁的推车上。
他的右手,前几天在操作机器时不小心被烫伤了,此刻还缠著几圈早已被汗水和污垢浸透的破布。布条之下,是几个狰狞的水泡,火辣辣地疼。
不止是烫伤。
夜里睡觉的被子薄得像一层纸,根本抵挡不住冬夜的严寒。他的手脚上,早已生满了红肿的冻疮,有些地方已经破溃、流脓,一碰就钻心地疼。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洗漱过了。
这,绝对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受过的最大的委屈。
就在这时,一声悽厉的哀嚎,猛地从对面的生產线上传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人,正被一个监工模样的男人,死死地揪著头髮,按在地上。
方正记得她。
她是个虽然看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岁了,但心智,却还停留在几岁的孩童阶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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