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德方谈判的正面交锋

林晓东每说一句，施密特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维尔特公司方案中那些被华丽辞藻包裹的、外人难以察觉的弱点和陷阱。

这已经不是谈判，而是单方面的技术碾压。

“还有，关於报价。”林晓东翻开了那份厚厚的方案书，直接翻到报价清单部分，“施密特先生，我想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主设备清单里，包含了一套价值八十万马克的plc控制系统备件。而在后面的备品备件清单里，又出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价值九十五万马克的备件？”

“这……这可能是列印错误。”商务代表连忙擦著额头的汗。

“是吗？”林晓东笑了，“那么，这个『列印错误』，就让我们多了九十五万马克，折合人民幣两百多万。我很好奇，这份两亿八千万的报价里，还有多少类似的『列印错误』？”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著已经冷汗涔涔的施密特：“我们是来寻求合作的，是带著诚意来买菜的，不是来当冤大头，被人捆绑销售一份昂贵又消化不良的套餐。”

“我们尊重维尔特的技术，但我们更尊重事实和我们自己的工程师。我们可以採购你们的刀盘驱动系统、主轴承和液压泵，这些是你们的优势。但对於控制系统和后勤配套，我们认为有更经济、更可靠的选择。或者，你们可以提供一个更合理的价格，並转让相关的核心图纸和维护技术，由我们自己来集成和维护。”

林晓东將那份“点菜式”的採购清单，推到了桌子中央。

“这才是我们想要的合作方式。如果贵公司做不到，我想，日本的小松或者瑞士的海瑞克，会很感兴趣的。”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钱学敏和周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到了强烈的震撼和狂喜。他们知道林晓东有想法，但万万没想到，他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这哪里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分明是久经沙场的老將！

苏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看著身旁的林晓东，这个几天前还被她认为是“空降兵”的男人，此刻在她心中，形象已经变得无比高大。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翻译的职责，完全沉浸在这场精彩的个人秀之中。

施密特总监的脸色，从白色变成了红色，又从红色变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所有人面前，所有的偽装和伎俩都被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拿起那份林晓东擬定的清单，又看了看自己那份漏洞百出的报价单，最终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我们需要……內部討论一下。”他用沙哑的德语说道。

说完，他带著他的人，狼狈地走出了会议室。

中方代表团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声。

“漂亮！太漂亮了！”一位老工程师激动地拍著桌子。

钱学敏走到林晓东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晓东啊晓东，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你这一仗，至少为国家省下了一个亿！”

林晓东谦虚地笑了笑：“这只是第一回合，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苏晴看著他，递过来一杯水，轻声问道：“你的德语……是在哪里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