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荔煞有介事地点头:“就是!我人品多好啊!” 兄妹俩对视一眼,忍不住“噗嗤”一声都笑了出来。几个月没见,那点生疏劲儿,瞬间被这熟悉的斗嘴和笑声衝散。
“哥,学习累不累?啥时候能真的给人看病啊?”小荔爬上炕,挨著哥哥坐下。
“早著呢!”小泽笑道,“还得熬两年。不过你可別小瞧你哥,我可是优秀学员,成绩排前头呢!”
“呦!真没看出来,咱家还藏著个会读书的好苗子呢!”小荔故意夸张地瞪大眼睛。
小泽关心地问:“家里这一年都好吧?爷奶那边呢?”
“都好著呢!爷奶身体硬朗,老家也没啥事。”小荔应著,隨即又压低声音问,“哥,你们学校……现在里面还安稳吗?能静下心学习吗?”
小泽的神色也认真了些:“还行。最乱那几年过去了,有些老师下放了。现在相对平静,能安心读书。放心吧,哥心里有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晚上,一家四口难得团聚,小荔爸妈卯足了劲做了一桌子硬菜:铁锅燉大鹅咕嘟著诱人的香气,大骨头燉的酸菜粉条,晒乾的豆角丝吸饱了五肉的油脂,还有一盘清爽的土豆丝。小小的屋子被饭菜的香气和团聚的暖意填满。
小荔爸今天格外高兴,给自己倒了一小盅白酒,还逗儿子:“小泽,来,陪爸整一口?”
“你个没正形的!”小荔妈立刻瞪眼,“那玩意儿多辣!別带坏孩子!”她转脸就换上慈爱,给兄妹俩一人夹了个燉得酥烂的鹅大腿,“多吃菜!別听你爸瞎忽悠。小泽,胖丫,快尝尝这鹅腿,燉得可烂糊了!”
小荔夹起燉的脱骨的鹅大腿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香!真香!爸,你这手艺快赶上国营饭店大厨了!”
小荔爸被闺女一夸,得意地哈哈大笑:“哈哈,好吃吧!这可是我特意跟咱单位食堂大师傅偷的师!人家是正经考过证的厨子!”
小荔妈听了,立刻顺杆爬:“那敢情好!今年过年三十那顿团圆饭,就交给你了!好好露一手!” 一家人围坐桌前,说说笑笑,温馨的灯光下,是久违的、其乐融融的团圆饭。
第二天,小荔妈照常去託儿所上班。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很快,陈所长召集所有保育员开会,正式宣布了组织上的“调岗优化”方案:
三人调往工厂车间,工资暂时不变,未来隨工厂工人標准同步调整。
机械厂食堂需要两名帮厨,工资不变。
街道办需要一个认字的,工资略降。
陈所长话音刚落,大家的目光都热切地投向了“食堂帮厨”的名额——油水足,还能省下家里的饭钱,谁不眼馋?纷纷积极表示想去食堂。
小荔妈心里早有盘算。等大家嚷嚷得差不多了,她適时地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带著点“体谅组织难处”的诚恳:“陈所长,我是好同志,组织上怎么安排,我坚决服从命令!不过呢,我也有点个人的实际困难,得跟组织匯报一下。”
她顿了顿,看向陈所长说,“我年轻时候在生產队,干活太拼,落下点毛病,身子骨实在扛不了重活。这事儿呢,上次县政府办公室下来了解情况时,我也反映过身体不好的情况,县里的领导同志是知道的。另外,我以前在村里当过妇女主任,读书认字、写写算算都没问题。所以……您看街道办这个岗位,我觉著我挺合適。”
她这番话一出,另外两个也想去街道办的保育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县政府领导都知道?还特意记了她的困难?这难道……是上面有人特意给她安排好的位置?两人心里犯起了嘀咕,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敢再吭声抢这个名额。毕竟,为了一个工资还略降的街道办工作,得罪了“有关係”的人,划不来。
其实,她们纯粹是想多了。小荔妈口中的“领导”,就是那个差点被她厚脸皮惊到的小干事。她只是朴素地认为:自己反映过困难,上面肯定都记录在案了。这阴差阳错的巧合,加上街道办岗位本身吸引力不大,竟让她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这个相对清閒、又能发挥点“认字”优势的工作。
一场原本可能剑拔弩张的调岗危机,就这样被小荔妈用她特有的、带著点小狡黠的朴实智慧,轻巧地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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