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去食堂吃饭,她不经意抬头,正好看见陆伯母往她这边走了过来。小荔起身招呼:“陆伯母请坐。”
陆妈妈拉过板凳坐下,关切地问:“听说財务科老苗家那丫头又闹出事了,你没受牵连吧?”
小荔听见陆妈妈真心关切的话,心里头一暖,摇摇头说:“没有,是她个人原因,没按领导安排工作。我这边工作挺顺利的,您不用担心。”
“你......你和老二,哎!”陆妈妈嘆了口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该怎么劝说才好。
“让伯母忧心了,”小荔垂下眼睫,语气轻却坚定,“我离开父母亲人来到这里,是奔著和陆怀瑾携手一生的。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有我的坚持和底线,我是不会同意抚养这个孩子的,別人的责任我承担不起,也扛不起这份责任。”
陆妈妈眼圈微红,声音带著伤感:“我知道,是老二对不起你。”
两个女人相对无言,食堂里的喧闹声衬得这方角落格外安静,沉默里藏著各自的无奈。
傍晚下班,陆怀瑾依旧在医院门口等她。可小荔不想再听解释,她只想一个明確的结果。
两人找了条人少的路,晚风带著初春的凉意,吹得路边的白杨树枝呜呜作响。小荔沉默了几秒,深深看了陆怀瑾一眼,声音平静却坚定:“你的处境我理解,但你的做法我无法支持。古人都说『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所以这事本就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我希望这件事儘快有个结果,不要拖得太久。”
陆怀瑾看著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她脸上那股决绝的表情像根针,扎得他心头髮紧。他內心充满恐惧,隱约感觉自己要失去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
他牢牢地攥住小荔的手,指节都泛了白,怎么也捨不得鬆开。他怕这一鬆手,眼前的人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到嘴边的劝慰哽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太怕任何一句话,都会让小荔下定决心离开。这两天心像被两股力量反覆拉扯,疼得他喘不过气。直到此刻他才彻底直面自己的感情: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外柔內刚的女孩。可那份沉甸甸的战友情,他同样放不下。
就在两人僵持拉扯的这几天,財务科的外出学习名单下来了,只有小荔一人在列。
几乎同时,陆怀瑾接到了新的任务,再次出发执行任务。照顾孩子的事,便全落到了陆妈妈身上。
而事情的转机,也恰恰在这时出现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有不盼著儿女幸福的。陆妈妈在和小荔的几次聊天里,早已摸清了她的底线——这孩子若不送走,她和老二的缘分怕是真的要断了。陆妈妈趁著儿子出任务,背著老伴找到了队部后勤,还没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前阵子洪营长的爱人,把孩子往我家一扔就不见了。我家老大老二都在外执行任务,我和老陆这把年纪了,实在没法照顾这孩子。组织能不能帮忙把孩子送回她母亲身边?也劝劝她,以后別再把孩子乱弃了,这可是烈士的后人啊!”
最终,组织出面介入,不仅对孩子母亲进行了教育,还普及了法律——虐待、遗弃烈士子女是犯法的。部队明確表示会不定期联繫当地村长盯著这事,若再发生弃养行为,必將依法处理。
面对组织的严肃態度,孩子母亲才喏喏地辩解:“我只是想把孩子给陆怀瑾,他是老洪的战友。他家条件好,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队部后勤的工作人员听得心里直冒火——这话亏她说得出口!咋不把孩子送给首长呢?首长家条件更好!这分明是欺负陆连长没结婚、脸皮薄!工作人员当即严肃回覆:“部队规定,收养烈士子女必须是烈士无其他亲属抚养的孤儿,你家这个孩子不符合条件。”
事情就这么在陆怀瑾不知情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陆妈妈特意找到小荔,把结果告诉她:“小荔,孩子送回去了,组织出面处理的,以后她不会再乱弃孩子了。”
可小荔的心情並没有因此轻鬆起来。她和陆怀瑾之间的感情已经出现了裂痕,这道裂痕还能彻底弥合吗?况且,送走孩子的决定並非来自陆怀瑾本人。
她现在对自己和陆怀瑾的未来,实在没什么信心,也提不起半分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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