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即便没有起床的號角声,小荔依旧早早地醒来。小荔妈迷迷糊糊中瞧见女儿起身的动静,嘟囔著:“天还黑著呢,你起这么早干啥,再躺一会儿,等你爸做好饭再起。”
大冷天,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的確舒服得让人不想动弹。一想到起床就能吃上热乎乎的早饭,身边又是最亲近的家人,这样平淡却又真实的幸福,让小荔格外珍惜。如今,生活更有了盼头,爸妈和哥哥都有可能到军区生活,一想到未来那些美好的日子,小荔就忍不住嘴角上扬,笑意从心底满溢出来。
小荔妈轻轻拍了闺女一下,略带嗔怪地问:“一大早上的,傻笑啥呢?”
“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您,我能不开心嘛!”小荔娇声说道,声音里带著撒娇的意味。
小荔妈也笑了,打趣道:“在外面別的没学会,嘴倒是变甜了。”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才不是故意嘴甜哄您呢。”小荔往妈妈身边蹭了蹭,亲昵地说道。
小荔妈本就是个爱操心的性子,这会儿已经开始操心起以后搬家的事:“胖丫啊,你说这要是真搬到军区,家里这些东西可咋整,总不能都不要了吧,怪可惜的。”她微微皱眉,眼神里满是纠结。
小荔妈继续絮叨著:“还有这房子,你说是卖了还是留著?这房子要是常年没人住,肯定得破败。”
“房子留著干啥呀,我哥又不回这儿来。咱们往后回来,直接回王家屯就行啦。”小荔看著妈妈纠结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小荔妈嘆了口气,感慨道:“平时住著没觉得咋样,要是真要离开,还真有点捨不得。”
小荔思索片刻,安慰道:“等搬家前,让我爸问问他们武装部,有没有到沈市那边拉物资的车,要是有,就都拉过去。要是没有也没关係,缝纫机、自行车这些大件,可以在火车站託运。家具啥的,就留下或者问问大伯二伯家要不要,能拉回王家屯最好。”
不到八点,一家五口就坐上了回王家屯的客车。车上挤满了人,狭小的车厢里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汽油味混合著汗味、菸草味,一股脑的往鼻子里钻。小荔靠在窗边,胃里翻江倒海,脸色渐渐发白,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陈邦彦一眼就看出她的不舒服,眉头拧了拧,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小心扶著她的肩,让她往自己这边靠得更稳些,又帮她把围巾往上提一提,试图为她遮挡一些难闻的气味。
冬天的客车窗户结著厚厚的白霜,还拉不开,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白,连外面的景色都瞧不清。坐久了脚冻得发麻,站著的人挤在过道里,更是连转身都难。
终於,客车缓缓停下,到达了目的地。小荔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下车后,她贪婪地深呼吸了几下凛冽的空气,那冰冷的气息顺著呼吸道直抵心肺,让她渐渐不再晕乎乎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小荔缓过神来,给陈邦彦介绍道:“这就是红旗公社,再走半个多小时就能到王家屯了。平时屯子里的人很少去县城区,公社的供销社就能满足大家的日常需求。”
陈邦彦虽然是当兵的,出任务时去过不少地方,但毕竟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还真没在农村生活过,对农村生活充满了好奇。听到小荔说年前屯子里会杀年猪,能吃到香喷喷的杀猪菜,他的眼神里立刻闪过一丝嚮往。
这两年,老天爷格外眷顾,风调雨顺,没有什么自然灾害。屯子里的粮食丰收,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日子也越过越好。
刚进屯子,远远地就能看见一群半大孩子在四处奔跑嬉闹,他们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待著。等走进院子时,二伯正在用力劈柴,斧头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砰砰”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二伯娘在一旁指挥著,嘴里念叨著嫌弃二伯活干得不利索的话。
大伯则在认真地铲著院子里的积雪,动作不紧不慢。小荔一年没回来,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太大变化,熟悉的人还是老模样。
二伯娘眼尖,一眼就瞧见小荔一家五口进院,立刻扯著大嗓门喊道:“老三家的和老三回来了!”那熟悉的乡音,带著浓浓的亲切感,瞬间瀰漫在整个院子里。
小荔和小泽赶紧热情地打招呼:“大伯,二伯,二伯娘好!”
二伯娘就喜欢热闹,看到这一家子人回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小荔和小泽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快进屋暖和暖和。一大早,咱妈就把你家屋子里的炕都烧了一遍,说你们今天肯定能回来。”
小荔妈一边说著,一边领著一家人往老头老太太屋里走去:“这一路真是太冷了,特別是客车上,跟个冰窖似的。”说话间,顺著院子往里没走几步,他们就来到了门口。小荔妈伸手打开门,掀开厚厚的门帘子。
屋內,老两口正坐在热炕上,全神贯注地听著收音机里播放的《智取威虎山》选段。这收音机是小荔爸妈孝敬给二老的,为的是让他们平时在家能打发时间,解解闷。老两口可宝贝这东西了,谁都不让碰,一有时间就打开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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