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午夜禁忌
“鬼压床!”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混沌的意识。我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柜檯趴著睡,变成了躺在后堂的行军床上。铺子里所有的灯都熄了,只有一缕惨白的月光,从捲帘门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如同刀痕般的光斑。
我身上像是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胸口闷得发慌,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我拼命地想挣扎,想喊叫,但身体却像被灌了铅一样,完全不听使唤。喉咙里也像是被一团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微弱声响。
我知道,二叔的警告应验了。那个东西,真的跟著那只绣鞋来了。
就在我陷入无尽的恐慌和绝望之时,一阵清晰的、极具节奏感的滴水声,从我房间的浴室里传了出来。
“滴答……滴答……滴答……”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下地精准地敲打在我那根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在这死一般寂静的午夜,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恐怖。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二叔的警告,我睡前特意检查了浴室里所有的水龙头,每一个都拧得死死的,绝对不可能漏水。
那这水声,是哪儿来的?
一种比“鬼压床”更强烈的恐惧感,瞬间攥住了我的心臟。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终於,我的右手食指,艰难地动了一下。
这个微小的动作,像是一个信號。我感觉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减轻了一丝。我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猛地一咬舌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瀰漫开来。剧痛让我瞬间清醒了几分。
我怒吼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鬼压床”的感觉消失了。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我环顾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並没有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
但浴室里的滴水声,还在继续。
“滴答……滴答……”
那声音,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虫子,执拗地往我的耳朵里钻。我心里很清楚,那不是普通的水滴声,那是那个“东西”在向我发出邀请,或者说,警告。
我的腿肚子在打颤,牙齿也上下打著架。但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混杂著愤怒和不甘的情绪涌了上来。我好歹也是这家铺子的掌柜,怎么能被一个鬼嚇得连自己房间的浴室都不敢进?
我壮著胆子,从床边抄起一个最重的、铜製的菸灰缸,然后一步一步地,朝著浴室挪了过去。
浴室的门虚掩著,里面一片漆黑。我將手贴在冰冷的门板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阴冷的、带著潮湿水汽的寒风,正从门缝里不断地吹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滴答”声,戛然而止。
我摸索著墙壁,打开了浴室的灯。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我眯著眼適应了一下,然后看向声音的来源——洗手台上的水龙头。
水龙头被人拧开了,正悬著一滴晶莹剔透、摇摇欲坠的水珠。
我清楚地记得,我睡前检查过,它是关紧的!
我走上前,一把將水龙头拧死。然后,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镜子。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镜子里,確实映出了我的脸。一张因为恐惧和睡眠不足而显得异常苍白憔悴的脸。
但是,镜子里那个“我”,他的嘴角,正掛著一丝极其诡异的、僵硬的微笑。
那笑容,充满了嘲讽和恶意,仿佛在说:“你终於来了。”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瞬间就冻成了冰。我猛地闭上眼,再睁开,镜子里的影像恢復了正常。那个诡异的笑容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啊——!”
我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撕心裂肺的尖叫,连滚带爬地从浴室里逃了出来。我甚至顾不上穿鞋,光著脚就衝到了外堂,一把抓起柜檯上的老式转盘电话,用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听筒的手,开始疯狂地拨打二叔的传呼机號码。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像是在对我进行凌迟。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电话终於被接通了。
“餵?三更半夜吵咩啊?老子明天还要开工啊!”电话那头,传来寻呼台小姐懒洋洋的、带著浓重睡意的声音。
“call……call你老母啊call!快!帮我call陈长庚!十万火急!让他立刻回电话!快!”我几乎是在用吼的。
掛掉电话,我缩在柜檯后面,將铺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死死地抱著那个铜菸灰缸,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警惕地看著四周。
每一阵风吹过,都让我觉得是那个女人在对我吹气;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我以为是她又出现在了哪个角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就在我快要彻底崩溃的时候,铺子里的电话,终於“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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