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两条早就准备好的“中华”牌香菸,趁著他低头喝奶茶的功夫,不动声色地塞到了他放在桌下的公文包里。

標叔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两声,脸上露出了一丝“孺子可教”的表情。他半推半就地说:“唉,你们这些后生仔,就系麻烦。得啦得啦,资料我帮你查,不过话摆喺前面,查到咩就系咩,唔可以乱来啊。”

说完,他就当著我的面,用他那个老旧的、屏幕都快看不清的摩托罗拉传呼机,发了几条指令出去。

等待的时间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標叔问我铺子的生意怎么样,还问我二叔是不是还是老样子。我都能感觉到,他看似在閒聊,实则是在旁敲侧击,想从我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我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跟他兜著圈子。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標叔的传呼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然后起身对我说:“跟我来。”

他带著我,从茶餐厅的后门,拐进了警署的侧门。他把我带进一间堆满了各种旧档案和杂物、散发著一股纸张霉味的储物室,从一个上锁的铁皮柜里,拿出了一份刚刚从印表机里打出来的、还带著温度的文件。

“你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標叔將文件递给我,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把他脸上的皱纹照得更深了,“福安公墓近期下葬的溺亡男性,只有一个姓张的。资料显示,男的叫张子豪,二十五岁,无业,有案底,伤人、收保护费,样样齐。死因是醉酒后失足落水。”

我接过文件,飞快地瀏览著。文件上附著一张张子豪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面相凶恶,眼神里透著一股戾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女的叫李慧玲,十九岁,是个学生。死亡时间和张子豪相隔不到三天。”標叔补充道,“两人的案子都是我们警署处理的,法医鑑定都系意外死亡,冇咩可疑嘅。”

我心里却是一沉。一个有案底的古惑仔,一个清纯的女学生,这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扯上关係?而且还都“意外”死在了同一条河里?这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標叔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让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用一种告诫的语气对我说:“阿安,听叔一句劝。有些案子,结了,就让它结了。挖得太深,对边个都冇好处。你阿公在生的时候,就最懂这个道理。”

我点了点头,嘴上应著,心里却在飞快地记下文件上的关键信息。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文件的一处细节上,瞳孔猛地一缩。

文件上记录的、张子豪溺亡的地点,是西贡河的上游;而李慧玲溺亡的地点,则是同一条河的下游。这看似合理的地理关係,却让我瞬间想起阿公笔记里的一句话:“上游撒饵,下游收鱼。阴阳同理。”

我立刻將这个发现,用公共电话亭打给了二叔。

电话那头的二叔听完我的匯报,沉默了片刻,然后只说了一句:“准备傢伙,今晚去码头。”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冰冷的杀气。

掛掉电话,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我將那份文件小心地折好,准备塞进口袋。

就在这时,我无意中瞥了一眼文件的背面。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在文件那张空白的背面,不知道是谁,用铅笔,极其潦草地、淡淡地画著一个符號。那笔跡很轻,要不是储物室的光线正好从某个特定的角度照过来,我可能根本就发现不了。

那符號的结构很复杂,由好几个同心圆和放射状的线条组成,看起来像是一个古老的罗盘,又像是一只诡异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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