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寻票
翠屏邨是香港一个很典型的公共屋邨,一栋栋几十层高的居民楼,像火柴盒一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我们在那如同迷宫般的楼宇之间,找了好一会儿,才终於找到了那个地址。
那是一个极其狭小的单位,铁闸门上锈跡斑斑,门上贴著一张已经褪色的“福”字。
二叔上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已经七八十岁、头髮白、身形佝僂的老婆婆。她看到我们两个深夜到访的陌生人,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两位阿sir,稳边个啊?”
二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香菸,递上一根,脸上堆起了他那套走江湖时最常用的、人畜无害的笑容:“阿婆,唔好惊。我哋系社区嘅义工,听讲你系当年地铁施工意外过身嘅梁雄师傅嘅屋企人,特登过嚟探望下你。”
梁雄,就是標叔查到的、那个第一个死者的名字。
老婆婆听到“梁雄”这两个字,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就涌上了一层水雾。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过身,將我们让了进去。
屋子里的空间小得可怜,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几乎就占据了所有的空间。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老年人身上特有的、混杂著药油和尘土的味道。
我们说明了来意,当然,隱去了所有关於“灵异”的部分,只是说,我们是歷史爱好者,正在研究当年那段地铁的修建史,希望能找到一些与梁雄师傅相关的、有纪念意义的遗物,作为资料。
老婆婆(李月娥)听了我们的话,並没有怀疑。她颤颤巍巍地从床底下的一个旧皮箱里,抱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著的小木盒。
“阿雄走咗咁多年,啲嘢都差唔多丟光啦。”她打开木盒,里面只有几样简单的东西: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结婚照,一枚因为氧化而发黑的铜製奖章,还有……一块手錶。
那是一块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老式“上海牌”手錶,钢製的錶带,白色的錶盘,指针,永远地停留在了“十点十分”这个位置。
“呢只表,系我哋结婚嗰阵,我送俾佢嘅。”老婆婆抚摸著那块已经停摆的手錶,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悲伤,“佢好中意呢只表?,日日都戴住,连开工都唔捨得除。佢出事嗰日……都系戴住呢只表嘅。”
二叔和我对视了一眼,我们都知道,找到了。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车票”。
二叔用一个远高於市价的价格,向老婆婆“收购”了这块手錶,作为“研究资料”。老婆婆起初不肯,但在我们的再三坚持下,最终还是收下了钱。
我们没有再多打扰,拿了手錶,便起身告辞。
就在我们即將走出门口的时候,老婆婆突然叫住了我们。
“两位阿sir,”她看著我们,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轻声问道,“你哋……如果真系稳到啲咩关於当年单嘢嘅资料,可唔可以话我知……阿雄佢……走嘅时候,痛唔痛啊?”
我看著她那双充满期盼的、浑浊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叔沉默了片刻,然后对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阿婆,你放心。我哋会俾你一个交代。”
离开了翠屏邨,我手里握著那块冰冷的手錶,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我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著回来。但我知道,为了老婆婆那个最后的眼神,这一趟,我们非去不可。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手中的那块老式“上海牌”手錶,突然,毫无徵兆地,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紧接著,我的【阴阳桥】命格,再次生效。
我仿佛听到了,从那块早已停摆的手錶里,传来了一声极其微弱、却又充满了无尽怨念和不甘的……男人嘆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