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来自过去的嘆息,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我的耳膜。

我嚇得手一抖,差点没把那块手錶给丟出去。我立刻將刚才的感受告诉了二叔。

二叔听完,並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他从我手里接过手錶,放在耳边听了听,然后点了点头,说:“冇错啦。死者嘅一缕执念,仲残留喺呢只表里面。有咗佢,我哋就有咗『车票』。走,返去隧道。”

我们再次打车,回到了那个位於金钟和尖沙咀之间的地铁维修入口。

还是那个狭窄的、散发著铁锈和机油味的通道,还是那段阴森得让人头皮发麻的隧道。但这一次,我的心情,却和上次完全不同。

如果说上次来,我还只是一个被动参与的、充满了恐惧和不解的“门外汉”,那么现在,手里握著这块手錶,我感觉自己的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无法推卸的责任。

我们很快就再次来到了那面有空间裂缝的墙壁前。

和上次一样,这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让人不安的压抑气息。二叔手中的“寻龙尺”,那根苍白的骨针,刚一靠近这片区域,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在畏惧著墙后那个强大的存在。

“就系呢度啦。”二叔收起“寻龙尺”,从他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拿出了我们之前准备好的东西——一个装满了暗红色粘稠液体的浇喷壶。

那液体,就是他之前让我准备的、用从废弃铁轨上刮下来的铁锈,混合了新鲜公鸡血的產物。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那液体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如同乾涸血跡般的暗红色,还散发著一股浓烈的、混杂著铁腥和血腥的刺鼻味道。

我看著那壶液体,心里充满了疑惑。就靠这么一壶看起来像是油漆的东西,真的能打开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门”吗?

二叔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拧开喷壶的盖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动了。

他的动作很奇怪,既不像道士画符那样有板有眼,也不像和尚念经那样庄严肃穆。他就是举著那个浇的喷壶,对著面前那面冰冷坚实的墙壁,开始“呲、呲、呲”地喷洒起来。

他的脚步移动得很快,很有节奏,时而向前,时而后退,时而画圆,时而走直线。他手中的喷壶,就像是一支画笔,在那面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暗红色的、湿漉漉的痕跡。

我站在他身后,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著一个极其复杂的、我从未见过的奇异图案,在那面墙壁上,一点一点地,被勾勒了出来。

那个图案的整体轮廓,竟然和我们之前在那本“加密笔记”里发现的、那张诡异的“地缚图”,有七八分的相似!都是由几条交错纵横的线路构成,形成一个复杂的网络。

二叔画得极其专注,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等他將最后一笔画完,整整一壶的铁锈鸡血,也刚好用完。

他退后几步,和我並肩站在一起,看著墙上那幅巨大的、还在往下滴著血水的“地铁线路图”,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二叔,呢个……”

“阵法,亦都系『门』。”二叔没等我问完,就主动开口解释起来,他的声音因为消耗过大而有些沙哑,“阿安,你记住,万物相生相剋,我哋呢啲『土方子』,讲究嘅就系一个『以物换物,以气换气』。”

他指著墙上的图案,开始了他的“现场教学”。

“地铁呢家嘢,日日载住成千上万嘅人来来往往,佢条铁轨,早就浸透咗无数人嘅『奔波』之气。呢种气,本身就带住一股极强嘅『动能』,系活嘅,系郁得嘅。”

“而铁轨上嘅铁锈,就系呢种『动能』因为岁月流逝而沉淀落嚟嘅『煞』,五行属金,主破,主刚。”

“公鸡血,就更唔使讲啦,雄鸡报晓,一身纯阳,佢啲血,系至阳至烈之物,专门用来驱散阴寒。”

“我依家用呢三样嘢,画出呢个『地缚图』。就等於用呢个地缚灵最熟悉嘅『规矩』(地铁线路),將『动能』、『金煞』、『纯阳』三种完全唔同嘅气,强行融合喺一齐。”

“佢嘅作用,就好似烧焊一样,可以暂时將呢个不稳定的、好似裂缝一样嘅空间壁垒,俾佢『焊死』,形成一个临时的、可以俾我哋呢啲活人安全通过嘅……稳固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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