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侯爷!不是这样的!是她这个孽障……”纪氏强迫自己保持著冷静,试图將这致命的一击反推回去。

谁知,她刚开了个话头便被孟奚洲给打断了!

“臣女……『孟南意』,参见长公主殿下。”

方才悲愤控诉的孟奚洲从容起身,对著长公主的方向,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

她依旧穿著那身从乡野归来的粗布麻衣,洗得发白,甚至带著风尘僕僕的痕跡。

然而,那挺直的脊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以及周身那股如孤峰寒梅般清冽傲然的气质,將这粗陋的衣衫衬得如同战袍!

长公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

看著孟奚洲眼底深处,那抹坚韧的光芒,长公主毫不怀疑——

这才是孟奚洲!

那个孤身一人就敢周旋挖坟,將她从死亡边缘救出来的孟奚洲!

那个面对绝境,眼神却亮如刀锋的孟奚洲!

数月未见,眼前的少女仿佛脱胎换骨。曾经的明媚跳脱被一种深沉內敛的智慧所取代,如同经歷烈火淬链的寒铁,锋芒更胜,却也更加沉静。

无需言语,长公主已然明白这祠堂內刚刚经歷了一场怎样的风暴,而孟奚洲不仅全身而退,更在绝境中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长公主心尖猛地一疼,不知她都经歷了些什么?流落乡村,回府又被窃了身份……

心疼隨即化作更深的欣赏,她对著孟奚洲轻轻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长公主缓缓侧身,对著面白如盐的纪氏淡淡开口:“纪夫人,这侯府主母之位……你坐得可真是別开生面啊。”

轻飘飘一句,尾音拖长,落在纪氏耳里却宛如炸雷!

纪氏张著嘴,她心里编织的所有辩解,在这一句盖棺定论般的裁决面前,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碎成了齏粉!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乾乾净净,浑身剧震,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纸人,摇摇欲坠!

几番撕扯肺腑的喘息,深深掐进掌心的指甲又將她逼回清醒。

……还远不到不能破的绝境!

长公主护得住孟奚洲一时,难道护得住一世?待那鑾驾离了侯府,关起门来后,白的也能染成黑的,活的……自然也能变成死的!

只是……

纪氏猛地抬眼,疑惧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长公主今日为何而来?为何偏帮毫无交集的“孟南意”?

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太子与长公主素来亲睦,关係甚篤,若是她告诉太子,那南南的太子妃之位岂不是……

“侯爷。”

长公主的声音骤然打破死寂,惊得纪氏肝胆俱裂!只见那双凤目掠过自己,如同碾过螻蚁,最终定格在孟奚洲身上:“本宫此番,是来谢你二女儿的。”

“她將本宫从鬼门关拽了回来——”长公主字字如寒刃破冰,“是本宫的大恩人!”

纪氏脑中似有火药炸开!兄妹私奔的算计顷刻间土崩瓦解,只剩漫天血雾。

角落里孟南意猛地抬头,姣好的面容扭曲如恶鬼——都已经变成乡野贱婢,又竟借著长公主的命翻了身?凭什么?!

“谢仪稍后便到,侯爷既忙著处理家事,本宫就不便再打扰了。”

语毕,长公主最后看了一眼孟奚洲便转身,衣袂带风,如同来时一般,带著威仪飘然离去。

“恭送殿下——”

沉重的祠堂大门在刺耳的“吱嘎”声中闭合。

“毒妇!”孟钦瑞怒斥同时响起,“不敬先祖?构陷嫡女?我孟家祖坟都要被你这蛇蝎心肠感动塌了!”

烛泪狂泻,將孟奚洲的影子拉长,恰好笼住了孟钦瑞对面想退却又不敢退的纪氏。

母亲啊……

孟奚洲的唇角缓缓勾起冰冷的弧度。

危险面前逃无可逃的感觉……可还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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