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眼中充满了对那小闯王虚偽的鄙夷。
薛宝釵心头却若有所思,心中对著小闯王越发的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男子,才敢作出这样的“邪说怪谈”
此人绝非寻常草莽!能写出这种言论,並能將其付诸实践席捲天下...
宝釵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与寒意,甚至夹杂著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和嚮往?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將所有翻腾的思绪深藏。
贾宝玉继续附和林黛玉,仿若林黛玉的应声虫一样道:“无君无父的悖逆之徒!也配谈『家国天下』?均田地?那是强盗行径!夺人祖业,与匪类何异?”
他猛地转向湘云,语气带著居高临下,“至於平等?更是荒谬绝伦!男女怎可一概而论?女儿家钟灵毓秀,如林妹妹、宝姐姐、云妹妹你们这般,自是冰清玉洁,聪慧灵秀不输男儿。”
“若真要平等,那反贼头子为何不將他抢来的金银田地散给乞丐?为何还要高踞眾人之上?可见其心虚偽,其言荒谬!”
他这番慷慨陈词,自以为清高脱俗,维护大道,实则处处暴露著傲慢与对现实的无知,將自己牢牢锁在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絳云轩”里。
王熙凤立刻抓住宝玉话头,尤其是“男女平等”这点,她声音陡然拔高:“宝兄弟说得再对没有了!什么男女平等?简直是乱了纲常!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老祖宗传了几千年的规矩!嫁鸡隨鸡嫁狗隨狗,这才是本分!”
“若都讲平等,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什么?还要三从四德做什么?那还不天下大乱!”
她本能地维护著这套束缚她,却也给了她管家权力的秩序,更恐惧那“平等”背后可能带来的秩序崩塌。
探春也觉得这些论调过於惊世骇俗,远超她能理解的范畴。
她蹙著秀眉,理性地分析道:“那等人物...行事岂能常理度之?或许只是收拢人心、標新立异的噱头罢了。”
她虽比同龄人敏锐,终究困於深闺高墙,对真正掀翻天地的力量缺乏直观认知,本能地倾向於维持她所知的“常理”。
暖阁內,真正將湘云的话听进去並引发深思的,恐怕唯有宝釵一人。
关於那“小闯王”是魔是佛、其言是真是偽的激烈爭论,虽未达成共识,却奇异地搅散了部分令人窒息的恐惧,带来一丝短暂而诡异的“生气”。
然而,这短暂的鬆弛,瞬间被门外一个急促、带著哭腔的声音彻底击碎!
“姨太太!二奶奶!姑娘们!宝二爷!祸事了!”
是鸳鸯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惶急!
这声音又將暖阁內刚刚缓和来些许的气氛,再次点燃,將那一丝“生气”焚烧殆尽!
王熙凤的贴身丫鬟平儿反应最快,猛地拉开了门。
鸳鸯她髮髻微乱,嘴唇哆嗦著,眼中满是惶急,声音带著哭音:“快!快!老祖宗传话,让...让宝二爷,还有林姑娘、薛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云姑娘...还有二奶奶、珠大奶奶、蓉大奶奶...所有人!立刻!马上到荣禧堂去!拜见那世子殿下...”
“那世子...世子殿下点名了,要见...要见你们!”
“若是不从,恐...两府怕是...有那倾覆之祸呀!”
这几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暖阁炸开!
贾赦、贾珍口中那些关於“小闯王”如何虐杀幼童、淫辱女眷的血腥描述...剥皮实草、点天灯、连未出阁小姐都不放过...
这些之前半信半疑的恐怖传言,伴隨著鸳鸯的哭喊...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想都不用想,那小闯贼点名要见女眷,意欲何为?!
这一去...恐怕名声就全毁了...还让他们这些女儿家怎么见人?
毕竟...饿死是小,失节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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