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关城,议事堂。
皇帝司马炽高居首座,刘畿站在阶下,位居侧位,其后,文武官员按品阶分列左右。
议事堂內,刘畿的一番心腹及新投靠的张平,混在队列中面露带笑容。而心向晋室的文武官员则是纷纷面露愁容。
谁能想到啊,號称“太行之险,天井为最”的名关要隘,居然被刘畿三言两语就拿下了,不仅夺关,还得了千军。
这当初谁敢想?就连刘畿自己当初都没想到事情能够这么顺利。
一眾心向晋室的文武官员,看著刘畿那英武不凡的面容,心中暗想:
莫非此人当真有天命眷顾?否则为何这般轻易挟得天子?更兼一路无往不利?
不止心向晋室的文武官员这般想,刘畿的一班心腹早已视刘畿为在世蛟龙,只待越过龙门,褪去凡躯,成就大业。
就连高居首座的司马炽,想著一路走来看到的风景,听著一路上普通士卒对刘畿的讚誉,司马炽也是不禁暗想:
莫非天命,汉祚当兴?不然为何刘渊一介胡虏,打出汉家旗號便可將晋室逼到国都沦丧之境,更兼还有刘畿这般汉室英豪出世?
作为当事人的刘畿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等到所有人都入列,刘畿命几名心腹兵卒抬来木架,摊开一副早年行商时绘製的上党区域图。
刘畿轻敲地图,为眾人介绍起上党局势:
“据早先探报得知,自上党太守庞淳以壶关降偽汉后。偽汉以其宗室刘都为將,戍守上党要地。其部约有三千,多为骑兵。另有偽汉大军屯於平阳,三五日內,便可援救上党...此番我等如何越上党而北?还请诸位为陛下倾力献策。”
隨著刘畿介绍完上党局势,堂中一眾將领不论是否是刘畿死忠,都皱起了眉头。
刘畿麾下有三千人,刘都麾下也有三千人。同样三千人,不算刘畿攻,刘都守,刘畿军本就处於劣势。便是两军公平一战,刘畿军都胜少败多。
据刘畿所得的探报,刘都手中有支起码有五百人的骑军,而刘畿麾下,凑吧凑吧,刘畿也只能凑出一百个会骑马的。
洛阳城內的禁军精锐早就被司马越带走了,哪还有精锐骑兵能留给刘畿?连戍卫洛阳的何伦、李惲手上都没多少骑兵可用。
一想到刘都手上那数百堪称精锐的骑兵,刘畿光是想想就馋得口水都快流下了。
“骑兵啊!若有五百骑兵遮蔽侧翼,北上之路都好走的多。”
不止是刘畿眼馋骑兵,在座每一位军中將领都嚮往著骑兵部队。
但现实是,刘畿军骑兵短缺,但带著皇帝北上的任务还需要完成。议事堂內一时沉寂,最后还是韩良率先开口:
“我等既无骑兵遮蔽,更兼我等目標乃是北上而非杀敌、得地,或可依山而行,走泫氏县(陵川县)。”
还不等韩良继续讲完心中筹划,一旁的裴伦当即反驳道:
“太行险峻,山路难行,便是我等来此,走羊肠小道,亦糜费甚重!三千之眾,绕行小道,恐我等在山中,粮草断绝,届时大军不战自溃矣!”
三千人的军队已经称得上一句“大军”,如此多的人走小路,確实难以確保后勤粮食供应。一旦在山里断了粮,別说刘畿了,皇帝都容易死。
所以,听到裴伦的反驳,韩良並没有坚持自己那並不成熟的意见。韩良本来也只是想开个头而已,並非真的支持大军走小路。
不过裴伦反驳时是有理有据,但对於北上之策却是无计可施。於是,议事堂再度陷入沉默。
见眾人再无言语,连司马炽座下的刘畿都一言不发,前番病重稍有恢復,此番隨军又丧了元气,病怏怏快死了的傅祗向堂中诸人行礼后说道:
“北上之路难行,不妨以太行陘为凭,全取河內以为根基,再连洛阳,以谋全局。”
傅祗话是这么说,但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傅祗的核心意见还是南下。
现在谁不知道洛阳岌岌可危,河內更已成匈奴人掌中之物,全据河內、连动洛阳?等到石勒、王弥、刘聪大军三面来袭,到时全是北狩猎物!
为了绝堂內诸人南下的心思,刘畿淡笑著开口道:
“不知诸位自温县来此路上,可有感悟?”
“唉,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於乎有哀,国步斯频...”
庾珉这一路走来,终究是低头细看到那与朝堂之上截然不同的残酷景象。心中对於朝堂、生民、时局动盪,生出无尽哀愁。
只可惜庾珉为政能力不足,只可唱些诗句,哀嘆一番自己一路所见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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