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点破黄泥。
杨昭大口喘著气，扭头看著周围一动不动的村民。
压下喉头涌动的血液，举起长剑，对准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高高扬起沾泥的枪头。
作势刚要恐嚇，却听得一声“噗通！”，一个村民倒下了。
噗通，噗通
倒地声接连响起，向四周环顾而去，不过片刻，半山腰就已经没几个站得住脚的村民了。
反应过来危险散去，杨昭这才鬆了口气，向著自己身边的几人看去。
英吕捂著受伤的胳膊瘫倒在地，林鳶的脸被头髮遮住看不清具体，刘国强倒在一旁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啊......”书生挣扎著朝自己爬来，从怀里取出一枚印牌。
“有什么情况？”杨昭连忙上去把他扶起。
“啊......”但书生只是將印牌一个劲地往杨昭怀里塞，等拿起一扫，见上面一个大大的“贾”字。
书生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
『贾，楠。』杨昭看著地上的字跡，又看著书生指了指自己，似乎是在说这是他的名字。
『字，元仲。』
『劳烦公子转告主公，贾某愧受隆恩。』
书生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接下来却是什么字也没能写出，徒留一些杂乱的比划，他看向杨昭，又看著自己的身体。
他从自己的衣袍中取出一封皱巴巴的文书，缓慢而郑重地递到杨昭手中。
接过信，杨昭打开一看。
“贾楠，你且听好。”
“按你叔父所犯之罪，连坐於你，本当押赴刑场，斩之以正法度。”
“但查来查去，你终究是没掺和过多少他的齷齪勾当，算不得主犯。”
“孤向来不做赶尽杀绝的事，今日便给你一条活路——戴罪立功。”
“江东一带，项羽旧地，近来有传金甲军一说，行踪诡秘，不知是敌是友。”
“即刻动身，赴江东查探清楚这支部队，多少人马，首领是谁，若你能凭著本事，把金甲军给孤招降过来，为我所用，你先前的罪，孤便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可要是你办砸了，或是敢中途耍滑偷懒，到时候可別怨孤没给过你机会。速去准备，莫要延误！”
最后的署名处模糊不清，估摸著应该是在先前的雨中受了潮，导致字跡失真。
杨昭看向书生，也就是信中所提的贾楠，正想问他金甲军是什么，就见书生摇摇晃晃地往前踉蹌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伸出双手，对准自己的脖颈，手背青筋暴起。
“啪！”
杨昭死死抓住了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但书生只是悲凉地看著他，用手指在地上缓缓书写。
『我，对不住楚地旧民。』
“那你干什么犯得著抹自己脖子？”
书生摇摇头，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那里面参杂著黄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杨昭深深皱眉，“你是说菩萨？我们刚刚不是把祂杀了么，你现在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
『错不在菩萨，错在有人用泥塑了菩萨，错在有人信了泥菩萨。』
『只要这黄泥一日不散，这菩萨也就一日不死。』
书生看著自己混了黄泥的身子，又望著辽阔的寰宇，悵然地垂下脑袋。
他在原地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咿呀一阵。
“你不必寻死，说不定，我的力量可以救你。”杨昭在一旁眼神看著他，“刚刚消灭黄泥的力量，说不定对你有用。”
书生微笑地转过头，在地上写道：『不必再麻烦了。』
但哪怕他再三推辞，杨昭还是捏住他只剩白骨的手腕，调动体內浅薄的妖力，缓缓输入。
“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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