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白烟冒起,书生看著自己变成灰烬的手臂,对著杨昭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但是他並没有挣脱杨昭的手,反而是更加用力地抓紧。

他投来决绝的眼神。

『我已回不到故乡。』书生在地上写著,『游子葬他乡,白骨再难回。』

『若今日成这一捧灰,明日再借场好风得以上天,或也能有幸能魂归故里。』

杨昭久久无言,只是將妖力再次输入。

书生的脸颊燃烧,黄泥结成了块,眉眼垂成了月牙。

白烟瀰漫,一捧黑灰堆积在地。

杨昭长呼一口气,他看著地上的灰烬,莫名感觉有些口渴,喉头酸涩。

“姜兄弟。”英吕走上来,看著遍地的狼藉。

“没什么,我们走吧。”

............

空无一人的荒废村庄中。

杨昭独自坐著竹床,上身裹著一层粗麻布。

他手里拿著青史册,上面的文字断断续续,从格式来看,应该是某种类型的述职报告。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片刻后,林鳶出现,她手里捧著一碗冒著浓腻气泡的汤药,唯唯诺诺道:“姜大人,这是英大哥叫我给您端的药,说是能治骨断。”

杨昭扭过头,看著她两手裹著的麻布,注视良久,轻轻“嗯”了一声,“放在那里吧。”

林鳶告退一声,沿著房门走了出去。

身处孽史中,杨昭的面容被模糊,別人见不得他的真容,自然也就分不出他的身份。

哪怕是和自己同一个时代的林鳶,杨昭也不愿意向其透露身份,就这样保持著一点距离,也好。

杨昭盯著窗外的明月。

楚汉时的月,格外的圆。

就像他儿时见过的月一样,一种熟悉的金黄,一轮怀念的圆弧。

自己被父母拋弃,又好不容易被姜寒枝养到这么大,而今独自身处孽史,是不是也成了一个游子?

终有一日,是不是也会像书生一样,客死他乡呢?

天上明月皓皓,让他无比思念家中的姜寒枝。

“游子葬他乡,白骨再难回。”杨昭念叨著书生留下的话,从怀中掏出那枚刻著“贾”的令牌,沉默地注视良久。

“姜兄弟。”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杨昭收起令牌扭头看去,是英吕,他捂著伤臂,手里拎著一个红布包著的东西。

“那女娃娃和姓刘的,先后给我道了声再见,突然就消失了,我看他们去的坦然,也没怎么纠结,只可惜......”

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拋,杨昭接过,把红布一掀,“只可惜,我这刚翻到的好酒,得亲自来送了。”

杨昭长嘆一声,抓起酒罈往嘴里猛灌了几口,胸口火辣辣,却觉得一阵畅快。

他不怎么喝酒,自然不知道这酒是好是坏。

“这酒可烈?”英吕大笑著拍了拍杨昭的肩膀。

杨昭擦了擦眼角辣出的泪,看著天上的明月,深深点头:“烈。”

“那今夜,可愿把酒言欢?”

“来!”

虽不知这酒的好坏,但借著烈酒,杨昭能察觉到英吕的心意。

两人放下酒罈,相视一笑。

“这酒可好?”英吕笑问。

“这酒甚好!”杨昭畅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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