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天盯著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西门青,对方身上那股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气度,竟让他这个正五品的朝廷命官,都感到了一丝压迫。

环顾四周,是哀嚎遍野的病患,是束手无策的下属。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李达天喉结滚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本官就信你一次!即刻起,钞关防疫,由你全权调度!所有官吏差役,皆听你號令!若有违抗者,先斩后奏!”

西门青心头一跳,这不止是授权,这是拿乌纱帽乃至身家性命在赌。

从这一刻起,他和李达天,便被彻底绑在了一艘船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玳安!”西门青不再废话,转身高喝。

“小的在!”

“立刻带人,將所有病患按我刚才说的,分区隔离!动作要快,要轻,不可惊扰!”

“傅二叔!”

“大官人!”傅二叔带著几个伙计,也已赶到。

“你带人架起所有大锅,烧滚水!送来的丹药,一人一颗,用温水化开,亲眼看著他们咽下!病势沉重的,直接灌服正气丸!”

“马司吏!”

“西门先生有何吩咐!”马司吏抱拳应道。

“你带衙役,清出一条道来,將所有未染病之人,全部驱至上风口!按名册发放清暑丹,强制他们服下!”

一道道命令,从西门青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他没有丝毫的慌乱,只要不是那人力无法对抗的极端瘟疫,暑疫甚至是霍乱,他都有极大的信心。

此刻他那现代企业管理、危机公关以及面对疫情的经验,在这一刻,化作了无与伦比的组织能力,瞬间將这盘散沙般的混乱局面,拧成了一股绳。

原本六神无主的衙役和伙计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各司其职,飞速转动起来。

整个钞关码头,从一片混乱的哀嚎之地,开始重塑秩序。

李达天站在一旁,看著西门青从容不迫地指挥著一切,眼中震惊。

他从未见过一个商人,能有如此的调度能力。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尖锐地响了起来。

“李大人!李大人!草民有药!草民有广藿香啊!”

回春堂的张德顺和济世堂的李有德,领著伙计推著一板车药材,气喘吁吁地撞了过来。

两人听闻钞关大疫,官府急购广藿香,便认定那堆积如山的存货,终於等来了脱手的良机,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扑了过来。

李达天正烦躁,见他衝来,眉头一皱:“张德顺?”

“大人!听闻曹军夫役们中了暑疫,草民特地將全城搜罗来的广藿香,尽数送来!解大人燃眉之急!”

张德顺一脸大义凛然,仿佛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李达天刚要开口,西门青却踱了过来,目光在那车药材上轻轻一扫,语气平淡。

“哦?张掌柜倒是消息灵通。”

张德顺看见西门青,脸上的肌肉僵了一下,隨即又把胸膛挺得更高。

现在是官府求药,他手里有货,他才是爷!

“西门大官人也在啊。”张德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那清暑丹,治个头疼脑热兴许管用。这军中暑疫,还得靠我们这地道的广藿香!”

他说著,转向李达天,躬身道:“大人,草民这批广藿香,虽是高价收来,但国事为重,草民愿按市价,售与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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