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风隨高怀穿过游廊,回到高之梧房中。此时已不见踪影天朗中,只余一侍女看顾晕厥昏迷的高之梧。
高怀屏退侍女,转身向陆鹤风一揖到地,隨即跪下,陆鹤风忙將他扶住。
“这是何意?”
高怀强忍泪水,声音嘶哑:“诚如陆天师所言,犬子確係中毒而非染病。梧儿自幼体魄不强,此刻已奄奄一息,天朗中却说无碍,转头又去勒索我父亲了。再拖延下去,只怕梧儿——”
他泪如雨下,紧紧抓住陆鹤风的手,焦急万分,道:“听闻天师派有『移毒易病』的法子,求陆天师教给我。我要把梧儿身上的毒统统转到自己身上来!”
陆鹤风心酸不已,黯然神伤,忙將高怀拉起。
“高郎爱子心切,在下明白。『移毒易病』之法虽不难,但此毒凶猛,又未得解药,一旦转入你体內——”
“只要能救梧儿,哪怕我顷刻毙命也无妨!”高怀转头见高之梧面上黑血淋漓,他心如刀割,屈身又待跪下。
陆鹤风眼眶发热,心想:我从未见过父亲一面。今日第一次知道,原来为人父,可以无私至此。
“好!高郎心意已决,在下不能推辞!”
“移毒易病”並非高深的医术,只需双掌运起內力注入病患背上大椎穴,內力沿经络到达患处时,左手收力,右手猛催,快速將毒灶或病灶自命门穴引出,转入自身经脉。
但施术者若內力不济,二人將一併中毒。
当病患命在顷刻,难以救治时,这法子就成了以命换命的最后一招。
好在高怀武功不弱,依言施行,果见高之梧面上疮口渐渐止血,手背上细密的血泡也逐渐沉下。
但毒一入体,高怀左掌立时发黑,血泡像沸水般从皮肤下冒出,浑身渐渐浮肿。他强忍痒痛,提气直运內力,终於左掌黑气消退,才敢收手。
高之梧面色稍缓,眼皮一动,似要醒来。
陆鹤风心有不忍,忙出指点了高之梧的睡穴,向高怀道:“可以了。”
高怀登时气力尽泄,软倒在旁,还不忘道谢:“陆天师爱惜犬子。”
陆鹤风一手將他扶住,一手去搭高之梧的脉。脉息虽弱,却还沉稳,稍鬆了口气。
又將高怀摇醒:“你要挺住。我去南星馆找贺郎中,说不定——”
高怀气若游丝,摇头道:“我现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劳你……扛我到隔壁房去……她还在等我。”
陆鹤风不忍逆拂,来到隔壁房,却见两个侍女跪在床前哭泣。
高谨直挺挺躺在床上,面容溃烂,双目未闔。一看便知人已抱憾而逝。
陆鹤风登时心凉了一半,想:这才过了多久,高大娘子就已身亡。这高郎婿恐怕也……
他屏退侍女,將高怀放至床边,“还有什么需要的,儘管跟在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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