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嘟著嘴道:“明明外面景致这么好,你却不肯出去走走。”
她眼珠子一转,身子一跃,麻溜儿爬过窗来,拉著陆鹤风的袖子,撒娇撒痴:“走嘛、走嘛,咱们去看萤火虫。”
陆鹤风无法,只能提了灯,隨泠出门。
泠拉著他走过湿滑的青石路,在山道转了几个弯,来至紫藤架下的温泉池。
其时云雾已散,松风水月,流泉泠泠,影树影婆娑徘徊。
陆鹤风深一呼吸,肺中浊气尽出,登觉心胸豁然,浑身渐渐地放鬆。忽也觉得,倘若能变成一只小鸟永远棲息在此,不必理会浑浊世事,也是极好。
紫藤架下落腐草成堆,萤火虫穿梭其间。
泠问:“腐草为萤,是真的吗?”
陆鹤风神思一渺,嘆道:“『卉草诚幽贱,枯朽绝因依。忽逢借羽翼,不觉生光辉。』腐草低贱,萤火幽微。纵使得温泉之力耀於冬夜,也不过三五日的寿命罢了……”
他在自伤身世,但泠根本听不懂,头一歪,哈哈笑道:“你这话,要是给腐草和萤火虫听到了,它们肯定要大大地生气。平白无故地,为什么说它们低微?腐草滋养了这几株紫藤,还生出了萤火虫,萤火虫又与別的虫子不同,能闪闪发光,说不定呀,它们心里自豪得很!”
陆鹤风闻言一怔,转头凝视泠明亮的眼眸,此时恰有清风拂面。
他隨即释然,淡淡一笑:“你说的很是。”
正陶陶然时,忽听二里开外似有两人一面疾行一面交谈,气息却平稳如常。
一人带著蜀地口音,道:“找、找、找,找了五十年,咱们已是第三拨人啦,真不知何年何月才算完!”
另一人则带著浓重的西域口音,道:“唉,虽说你我身上已有了两代前辈的內力,但若一直找寻不到,二十年后,又將有继任者吸光我们的內力,继续这项任务。”
二人嘆息不已,沉默了一阵,道:“这附近有温泉,咱哥俩先去洗一洗,明日再说吧。”
说话间脚步声已迫近。
陆鹤风忖度他们的话,大为惊异,心想身边有一个孩童,此时不要惹祸上身为妙,忙灭了灯,夹起泠,轻身一跃,藏至山石之后,悄声道:“咱们绕远路回去。”
泠会意,捂了口鼻,手指向左侧一羊肠小道,陆鹤风飞身便走,但足下踩到树枝草叶,“咯吱”一响。
未出两丈,一根黑漆漆的木杖似迅电横拦而至,“篤”一声没入山石,一沙哑的声音幽幽飘来:“兄台留步。”
陆鹤风忙將右足一横,堪堪剎住身。
树林中有人不甚客气地冷哼一声,隨即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倏然而至,眨眼已落於身前,堵住去路。
陆鹤风立眉道:“为何拦我?”
那高个子带著蜀地口音,道:“兄台夤夜在此,莫不是知道我弟兄二人?”
说时伸掌凌空一抓,那没入山石的木杖霍然回到手中。
陆鹤风道:“在下路过而已。”
矮个子西域口音甚重,道:“只怕咱们刚刚说的话已被他听了去。寧可错杀,不能放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