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卷。”

孙志带著几个书吏,开始收卷。

这个过程,產生了一种奇特的对比。

从王景他们那边收上来的,是一张张轻飘飘的白纸,或只有寥寥数语。

而从寒门学子那边收来的,却是一沓沓沉甸甸的,写满了字的答卷。

两堆答卷,被分別放在讲台的两侧。

一堆高,一堆低。

一堆重,一堆轻。

胜负,已经写在了纸的厚度上。

王景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林墨。

“孙主簿。”

林墨开口。

“是,林大人。”

孙志躬身候命。

林墨从那堆轻飘飘的答卷里,隨意抽出了一张。

是王景的。

“念。”

“是。”

孙志清了清嗓子,將那张答卷上的字,高声朗读出来。

“农者,国之本也……”

念完,没了。

全场一片寂静。

然后,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一声笑,像是一根针,刺破了王景最后的体面。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林墨没有理会。

他又从另一堆厚重的答卷里,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张。

是陈安的。

“继续念。”

“是。”

孙志接过那张纸,只看了一眼,手便顿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与方才截然不同的,郑重的语气,开始朗读。

“贞观六年,冬,西市,白菘,每斤三文……”

孙志的声音,在空旷的明伦堂里迴响。

从菜地的土壤,到菜农的鸡公车。

从西市的菜牙,到百姓餐桌上的油盐。

一个完整,真实,甚至带著些许血泪的链条,被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堂內的喧譁,彻底消失了。

那些世家子弟,脸上的羞愤,渐渐被一种茫然所取代。

他们第一次,通过这样一种方式,窥见了自己治下之民的真实生活。

那生活,陌生,粗鄙,却又坚韧得让人心惊。

当孙志念到“一文钱,可为小儿添一串葫芦”时。

几个寒门学子的眼眶,红了。

终於,念完了。

孙志放下答卷,对著林墨,深深一揖。

明伦堂內,落针可闻。

林墨走到了讲台中央。

他没有看王景,也没有看那些溃不成军的世家子弟。

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了孔颖达的身上。

“祭酒大人。”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这,就是下官的新规。”

“它不考经义,不考诗赋。”

“它只考,一个读书人,是否还愿意低下头,看看这片土地,看看这土地上的人。”

“若身在庙堂,心却不知菜价。”

“这样的官员,於国何益?於民何益?”

林墨微微躬身。

“下官的赌局,结果已出。”

“请祭酒大人,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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