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祐五年、二月初。
时值冬雪未化,寒风依旧在大地上凛冽。
大內宫城秘阁之內,储藏著海量古籍,不敢说揽尽天下书籍,却也涵盖了方方面面。
大周三馆秘阁行列里,以昭文馆为首,秘阁屈居於最后,乃是编书、校书,养清流贤俊之地,培养两制、执政,以及未来宰执之所。
文武百官若是荣加馆职,预示著他的官途颇为顺遂,日后本官阶有望擢至六曹侍郎以上。
秘阁里的一个不起眼角落,祁渊端坐在梨木椅,目不转睛的捧著一本尚书品读,等到口乾舌燥或者寒意太浓时,就掀开茶盖吃口热茶汤暖暖身子。
他身上虽无馆职,却被赵禎授予馆阁读书的特权,只要不是很珍贵的古本,都有权力隨时拿来阅览。
这里面很多的书籍都得到本朝大儒注释,对於读书人来说,就是一份求知若渴的宝藏。
省试即將举行,秘阁中的藏书知识,大大开拓了祁渊的视野,凭藉著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能全部记下看过的书籍文章,增加了考进殿试机率。
数个月以来,只要閒暇之时,祁渊身影就会出现在秘阁里,常常一待便是一整天。
引得秘阁里的官员为之讚嘆。
“子澈,该来老夫这里听讲了。”
一名身穿绿袍的老者,敲了敲书案桌面,打断对方的状態。
祁渊抬首一看,赶忙作揖道,“是、胡直讲。”
眼前这位官员是胡瑗,现任国子监直讲,与他恩师范仲淹有著亦师亦友的关係。
范仲淹觉得师生分別两地,无法尽心教导祁渊,所以修书一封到京师,特地让胡瑗帮衬一二,抽空给他的学生教学。
胡瑗那也是没有半点马虎,授课时毫无保留的教导祁渊,使其短短数月內飞速成长,心底羡慕老友收了个好学生。
藏书的馆阁最忌讳火源,纵使气温再寒冷,也不得生火盆取暖,连用作照明的蜡烛油灯,同样被严格管控著,防止意外走水把全部书籍烧毁了。
祁渊出外面拎回一壶热茶,专程给胡瑗奉上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汤,彰显尊师重道的品格。
“今日讲昭明文选。”
胡瑗从背后书架抽出一本线装深蓝封面的书,念及汉书、后汉书、论语之类的典籍已经被祁渊吃透。
他只能抬出诗赋应对了,幸好距离省试日子没几天,熬一熬就能度过去。
昭明文选,由南朝萧统编著而成,收录了先秦至梁代的优秀诗文。
闻言。
祁渊顿时正襟危坐,没有提出他已经读过文选的事情,总要给予点面子,別把大家关係走僵了。
……
另一边,本就繁华的东京城,因为省试临近,天下考生蜂拥而至,不出数日全部的客栈人满为患,有些街道还挤的水泄不通。
新曹门处,三名年纪较大的儒生,背著包袱互相结伴同行,看他们交谈的热闹气氛,几人关係还不错。
其中一名髮髻稀疏的儒生名叫滕甫,说道,“两位,京师已至,咱们就此別过,省试时贡院再相会。”
“若是我们没地方住,滕兄可要接济一下。”李清臣笑著打趣,生怕找不到客栈住下。
少说有几千个考生同时进京赶考,客栈满房情况太常见了。
现在又是天寒地冻,谁敢露宿街头?
郑獬也是谨慎起见,附和道,“虽说范公离京近十载,可门下还有故旧活跃京师內,滕兄作为范公表弟,许是有去处投奔,我与李兄在东京城无依无靠,还请必要时出手相救。”
“好说好说,我恩师的家宅地址你们也知道,若是有难处儘管来寻我,吃住方面会儘量办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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