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已带了几分燥热,透过归州城上空的流云,洒在刚结束春耕的田野上。

长江边的千顷麦田泛著浅黄,风一吹,麦浪翻滚著涌向远方,裹著新麦的清香飘进城里。

这是归州自林飞推行新政以来,第一个真正安稳的春天,连空气里都飘著久违的生机。

但这份生机,却在五月初一的清晨,被布告栏前的一阵喧闹打破了

归州城中心的布告栏是上个月刚用杉木搭的,三尺高的木架上,贴满了泛黄的麻纸,最上面一张用浓墨写著“归州四月工分总表”,字跡工整有力,是刘伯温熬了两夜抄录的。

天刚亮,布告栏前就围满了人,大多是刚从田里回来的农民,肩上还扛著沾泥的锄头,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小腿。

“让让!让让!我看看我家多少分!”

挤在最前面的是张小栓,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还带著少年人的莽撞。

张小栓这一个月也参加了林飞举办的扫盲班,也认识了不少字,至少他们家的名字能够认识了。

张小栓扒开人群,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扫,终於在“第三生產大队”下面找到了“张老栓家”,后面跟著个红圈,圈里写著“320”。

“爹!咱家赚了 320分!”张小栓回头喊,声音里带著几分雀跃,可刚喊完,目光就扫到了旁边的名字,“李初三家:450分”。

那雀跃瞬间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肚子火气。

张小栓指著“李初三家”的名字,嗓门陡然提高:“爹!你看!李初三家比咱们多 130分!李初三被选中从军了,他们家就只有老汉一个人种地,怎么分数比咱们多这么多?”

张老栓挤进来,眯著眼瞅了半天,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穿著打补丁的粗布短褂,肩上还沾著麦秸,手上的老茧厚得能刮下一层泥,顺著儿子的手指,看到两个数字的时候,心中也有不少疑惑:“是多不少……咱们这月天不亮就下地,雨水多,田埂塌了好几次,半夜起来排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何止是你们家!”

旁边的王老实凑过来,脸涨得通红。

他指著“刘大娘:380分”的字样,声音带著委屈:“我家才 350分!刘大娘天天在家织布,不用风吹日晒,不用泡在泥水里,还比我多 30分!这啥道理?种地的难道就该最吃亏?”

这话像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周围农民的情绪。

“就是!我婆娘跟我一起下地,两人忙了一个月,才 310分,还不如个织布的大娘!”

“军户除了训练,也没干啥实事,上次我去城墙上,见他们站著晒太阳呢!”

“工匠更舒服,坐在工坊里,吹著风,还拿 420分!咱们在地里晒得脱皮,凭啥?”

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拍著大腿骂,有人叉著腰嘆气,还有人扯著布告栏的麻纸,差点把纸撕下来。

张九文一大早就在旁边盯著,见状赶紧上前拦:“大家別激动!有话好好说!工分是按规矩算的,不是乱给的!”

“规矩?啥规矩?”

王老实一把抓住张九文的胳膊,手上的泥蹭到了张九文的长衫上,“种地最辛苦,工分却最少,这就是规矩?”

张九文急得额头冒汗,正要解释,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谁说军户站著晒太阳,不干活的?”

眾人回头,只见李初三大步走过来。

他穿著军户的轻便皮甲,甲片上还沾著训练时的尘土,腰间別著燧发火銃,脸上一道浅疤,是上次练火銃走火,被弹片擦到,差点人就没了。

李初三本是来买镰刀的,听到这边吵,就凑了过来,一听见有人说军户偷懒,当即红了眼。

“你们种地累,我们就不累?”

李初三走到布告栏前,指著自己的名字说道:“我爹一个人在家耕地,我在军中训练,我们天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训练的时候,还有死的风险,你们看看我脸上的疤了没?”

李初三说到这里,当即就骂骂咧咧的说道:“这还好刮在脸上,要是再往上偏点,老子的眼睛就瞎掉了!要是这弹片不是擦过去的,我这条命就没了!”

“还有,咱们那是站在城头上面晒太阳吗?”

说到这里,李初三更加的生气,对眾人说道:“我们那是站岗!是放哨!站在太阳下,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一动都不能动!”

张小栓不服气,梗著脖子喊:“站岗能跟种地比?你们站著不动,我们可是弯腰锄地,一天下来,腰都快断了!军户工分就该比我们少!”

“你懂个屁!”

李初三怒火中烧,上前一步,手抬得高高的,准备抽张小栓,可是突然之间,王老五的黑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张小栓不服是吧?那么你就站在这里,站两个时辰,不准动一下,哪怕是被蚊子叮了,也不准动,渴了也不准喝水!”

王老五没有废话,就对著张小栓说道:“你要是做到了,李初三的积分给你一半!”

“当著?”

张小栓一乐:“只要站两个时辰就能够拿到两百二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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