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靄更浓了,夕阳成了暗红色的光斑,洒在江面上,像铺了一层碎血。

林飞下令船队停在宽江段,派两艘小船去前面喊话:“归州林飞带粮来!愿降者免罪,分地分粮!惯匪若肯投降,也可饶一命!”

喊话语气刚落,雾里突然衝出来十几艘匪船。

最前面那艘的桅杆上,绑著的正是王锋,他的甲冑被血浸透,头垂著,像是没了气息,可仔细看,他的手指还在微微动,似乎在给船队传递信號。

“粮呢?把粮推过来!”刀疤脸站在船头嘶吼,手里的短刀架在王锋的脖子上,刀刃已经划破了皮肤,渗出血珠,“敢耍样,我现在就砍了他!”

艾雋站在刀疤脸身后,脸色苍白,左脸颊的刀疤在夕阳下格外显眼。

她看著船队上的粮袋,嘴唇动了动,却被刀疤脸回头瞪了一眼:“艾雋!你別忘了,你是清江寨的首领,不是归州的官!”

林飞抬手,让士兵把十袋粮食搬到船边,袋子口敞开著,露出里面饱满的糙米:“粮在这里!先放了王统领,我让你们把粮运走,再带你们回归州,以归州普通农户看待!”

“別信他!”

刀疤脸突然一刀划破王锋的肩膀,鲜血顺著桅杆往下流,“归州的官都一样黑!你以为他会给咱们分地?”

他身边几个惯匪跟著起鬨,可那些百姓出身的水匪却犹豫了,手里的竹矛垂了下去,他们当匪是为了活命,不是为了跟归州的兵拼命。

艾雋突然往前一步,一把抓住刀疤脸的手腕:“够了!你只是想抢粮,不是想让兄弟们活!”

她的声音清亮,却带著颤抖,“我当匪是因为爹娘被元兵杀了,家乡被烧了,可这些兄弟不一样,他们只是想找口饭吃!”

“反了你了!”刀疤脸猛地推开艾雋,反手一刀砍向她的肩膀!艾雋躲闪不及,肩膀被砍中,鲜血瞬间染红了灰布短甲。

她踉蹌著后退,却没倒下,反而拔出腰间的环首刀,指著刀疤脸:“兄弟们!咱们落草是因为没有活路,归州给咱们活路,咱们为什么还要当匪?归州林公子的事情,我早就已经有所耳闻,相信我的,跟我降了,有地种,有饭吃!”

“谁要是敢降,先过我这关!”

刀疤脸嘶吼著,朝著艾雋扑来。

惯匪们也跟著动手,有的砍向艾雋,有的朝著船队射箭。

一个百姓水匪想阻拦,却被惯匪一刀砍中了脖子,鲜血喷了艾雋一脸。

“开炮!”

林飞的令旗猛地劈下。

三十门开炮同时轰鸣,炮身向后一挫,船板都震得发颤。

三十颗火球拖著白烟,像愤怒的流星,精准地砸向匪船中间的惯匪,林飞特意嘱咐过,瞄准刀疤脸和惯匪聚集的地方,避开百姓水匪。

“嘭!嘭!”

开弹在匪船上炸开,木屑和血肉飞溅。

刀疤脸所在的匪船被两颗炮弹击中,船尾燃起大火,他想跳江逃生,却被一颗铅弹射中后背,尸体漂在江面上,很快被血水染红。

几个负隅顽抗的惯匪也被炮弹炸飞,有的掉进江里,有的被弹片削断了胳膊,躺在船板上惨叫。

“停炮!喊话!”林飞大喊。

士兵们齐声喊:“乡亲们们別打了!放下兵器,归州给你们活路!”

匪船上的百姓水匪愣住了。

他们看著燃烧的惯匪船,看著艾雋捂著流血的肩膀,又看著船队上的粮袋,突然有人扔掉了竹矛:“我降!我要回归州种地!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百姓水匪们纷纷跪倒在地,举起双手,有的甚至哭了起来。

林飞跳上匪船,快步走到桅杆前,解开王锋的绳子。

王锋浑身是血,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睁开眼,声音沙哑:“公子……壮丁们……死了一千多……”

“我知道。”

林飞让郎中给王锋包扎,自己则走向艾雋。

她捂著肩膀,站在船板上,眼神里满是警惕,却没再拔刀。

林飞看著她左脸颊的刀疤,轻声问:“这疤,是保护百姓时留下的?”

艾雋愣了愣,点了点头:“去年山洪,我救一个孩子,被树枝刮伤的。”

“跟我回归州吧。”

林飞递过一块乾净的布条,“归州需要你这样的人,保护百姓的人,不该当匪。”

艾雋看著林飞的眼睛,又看了看那些跪倒的百姓水匪,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艾雋愿降!只要能让兄弟们有地种,有饭吃,我愿为归州效命!但是有个要求,有个人必须死!”

“我知道,我都知道!”

林飞点了点头將艾雋扶了起来:“你不说我也会对他军法从事!”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艾雋是想要谁的命!

因为莫仁寿,夔州壮丁死了上千人,如此漠视人命,如此的背刺,林飞又怎么忍得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