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急促的敲门声惊飞了檐下熟睡的麻雀。
“谁啊?嘶~真冷!”姜良辉裹著袄拉开门,刚探出头,就见个砂锅大的拳头迎面砸来,正打在鼻樑上,顿时眼泪鼻涕齐流。
“哎呦,你tm的……”话没说完,就被人反剪了双臂捆上,嘴里塞进块带著汗味的破布。
四五个精壮小伙子衝进屋,把屋里还没穿好衣服的男男女女全揪了出来,女人们的尖叫声刺破了清晨的寂静。
姜良辉清瘦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看见站在院门口的姜良杰,拼命扭动著身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喊声,眼睛瞪得像要吃人。
姜良辉、姜才风、姜才伟、姜良真、姜良涛……
这次一下子抓了十余人,全部押到了演武场西侧的空地上,这里立著一块罪碑,上书王、张两家的罪行。
这些人跪在雪地里,裤很快就湿透了,有几个嚇得直接尿了裤子,温热的液体在雪地上洇开小圈,他们想起了那日处决张氏、王氏子弟时,鲜血染红大地的情景,牙齿打颤的声音在风里格外清晰。
不一会,姜氏的人全来了,还有几个搬了一张桌子,摆在罪碑旁。
“这,这是怎么了?”姜二爷拄著拐杖从人群里挤出来,帽上落满了雪,看见跪在地上的儿子、孙子、儿媳妇、孙媳妇,还有几个娘家的年轻人,顿时急得拐杖直往地上戳:
“良杰!他们犯什么事了?”
姜良杰脸色铁青地站在桌旁,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节泛白:“爷爷,你不要管了,你回去吧!”
“混帐!怎么跟我说话呢!”姜二爷气得拐杖在地上跺得咚咚响,白的鬍子气得发抖,道:
“我还是不是你爷爷!这么多族人看著,你要让我老脸丟尽吗!”
姜良杰別过头去,嘴唇抿成条直线。
等了一会,人群散开,姜才琦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拿出一张纸。
他红著眼圈念著:“嗯……姜才俊、姜才伟、姜良辉……嗯……犯下族规,在未得到长老会的同意,擅自將镇族武学传於姜杨氏、杨伍庄、姜刘氏……按照族规,当处以斩刑!”
姜才琦那张纸从他颤抖的手中飞走,隨著北风卷上了天。族人一片譁然,十多人呢!就这么要死?
“不行!你说斩刑就斩刑!你以为你是谁?”
“对!不就是传个武学吗?至於死?不行就赔族里点钱!”
“你要杀这么多人,不怕遭报应吗?”
“你姜才琦、姜良杰终究是大房的人啊!就这么看不得我们二房好?”姜二爷气的,手指哆嗦地指著他们,骂道:
“姜才琦,姜良杰!啊,我当年冒著那么大的风险,保你们不死,就这么报答我的!”姜二爷用力敲著拐杖。
其他族人也纷纷劝解,这也没多大的事情,都是亲戚,也不至於死啊!
人群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姜良杰的养父,也就是他叔父姜才康拨开人群走出来,铁青的脸上肌肉抽搐著,厉声喊道:
“良杰,我这些年可把你当亲儿子养!你就这么对待我的两个大哥,几个侄子?”
姜良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敢看养父的眼睛。他清楚地记得,当年若不是养父,他母亲早就在百刀寨的屠刀下没了性命。
这时,姜良辉的父亲姜才有突然衝出来,指著姜才琦喊道:
“私授武学是死罪,杀人强姦是不是死罪!啊?姜才琦,你亲哥哥,姜才仁在县里强姦人家黄大闺女,又把人老子当街活活打死,你怎么算!”
这话像盆热油浇进滚水里,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几个衝动的族人衝上去就给跪在地上的人解绳索
“呜呜,爹,我差点就被这个王八蛋砍了!”姜良辉被解开后,扑进他爹怀里放声大哭,鼻涕眼泪蹭了他爹一衣襟。
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小飞来了!”
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入口。只见姜飞押著个披头散髮的男子走进来,一脚踢在那男子的小腿弯,那人“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
姜才仁脸色灰白如纸,往日在县里的囂张气焰荡然无存,头髮上结著冰碴,看见姜才琦时,眼神里满是祈求,嘴唇哆嗦著说不出话。
“唉,等一会我大哥来!”姜飞瞥过头喊了这么一句。
这下,那几个私传武学的人,不知道是该站著,还是该跪下。一个个相互对视,见无人动,硬著头皮吹著冷风,焦急地向后张望。
北风颳飞积雪,在空中飘舞,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弯曲的道路,被风雪遮蔽。
一道身影慢慢朝这边走来,速度不快不慢,姜氏族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紧张地望著那个身材高大的身影。
隨著那人走近,姜良辉等人的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上,手深深插进冰冷的积雪里,刺骨的寒意顺著指尖往心里钻。
“爹,我不想死!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姜良辉跪在那哭喊,都不敢挪动地方。
姜氏族人纷纷往后退,让出一条道来。直到姜毅走到桌前,眾人才看清他的脸,浓眉大眼,嘴角带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寻常家宴。
姜毅跟看到的人点头,一步步走到桌子后,坐在那,看著眾多姜氏族人,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敬畏、不忍、迷茫。
“唉,人的心吶,总是难以捉摸。我不知道你们凭什么享受如今的一切。凭你们姓姜?呵呵,对对对,你们姓姜。
可你们叫姜毅?哦,好像不叫。叫姜飞?也不是,难道叫姜芳?还是姜才宏?亦或是陈桂芬?
哎呀哎呀,竟然都不是!这该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啊!”
姜氏族人齐刷刷地低著头,任凭风雪落在头上肩上,不多时,每个人的发间眉梢都积了层白霜,却没人敢伸手去拂。
“才琦做到这个位置,很不容易,三番五次找我要不干了。我想了许久,他不干谁干呢?你是姜才有?还是你姜才明?难道是姜弘昌,姜二爷?
这时候,又开始喊大房、二房,”姜毅的声音陡然提高,在风雪中炸开,“你们算个屁的房!从今天开始,姜氏只有一个嫡脉,那就是修仙者,非修仙者全是庶出。
今后姜氏出生的孩子,也跟你们没有关係,那是族產!
哦,对了,至於你们几个,我想族规里写的很清楚,不需要我再读一遍了吧?我记得很清楚,你们在祠堂里对著祖宗的牌位学了三天!”
姜良杰低头挥了挥手,那些姜氏年轻的武者走到十多人的身后,一人手按著犯人的身子,另一个人挥刀。
寒光闪过,鲜血喷溅而出,溅在洁白的雪地上。热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成白雾,与风雪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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