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將皆劲卒。

听到这十分熟悉的话,居然是从这剃髮垂辫,身宽体胖的高车酋帅口中说出。

搞的陈度差点破功!

脸上就差那么一点就绷不住了。

要知道,劲卒可不是什么好词,须知卒这一字虽在北魏少了些骂人贬低的意思,但总归不合適在人面前这么称呼的。

当年谢安弟弟,打仗前对著一堆將领说这话,其他人差点就起来把他剁了!

最后也是如愿打了个大败仗。

只能说这话从斛律石嘴里说出来,陈度那是万万没想到,

所幸在最后一刻,陈度拼命回想著自己有生来最为难过的事。

最终是没有破功,脸上依旧是一副面瘫表情。

可徐英和徐显秀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徐显秀,还是年轻了些,听到这话的时候明显脸上唰的就是一变!

徐英到底是在各种世家门阀各种清谈也好酒会也罢,在这些觥筹交错中耳濡目染长大的。

嘴角只是抽了那么一下,就赶紧撑著宽袖做喝酒状,以做遮挡。

斛律石倒是全然没在意,因为刚才陈度的一番有理有据且十分有条理的对答,让现在这位斛律酋帅注意力全放在陈度身上:“我看陈队副一直看著我这酒碗,看来也是识货啊!”

虽然这话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怪怪的,且陈度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破功笑出声而已。

但確乎这斛律石手中的酒碗,是有些不太一样。

准確的说,应该是一个蓝色玻璃碗。

陈度在下面端坐作微笑状,脑子里还在不断过各种均田制还有三长制以及收租调的记忆。

可就当陈度看到这斛律石手上的酒杯时,也是不由诧异!

这个酒杯,准確的说应该是一个蓝色玻璃碗。

大概一个巴掌那么大的碗,做工精妙,通体都是透明蓝色。

极为罕见珍贵!

陈度诧异倒不是因为看到玻璃就想到穿越,然后就想到这个世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穿越者乱七八糟的。

自己的想像力倒也不至於在此层面上如此飞跃。

其实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自魏晋之后,中原王朝便与波斯有密切往来,此时的波斯是在萨珊王朝治下,特產就是非常发达的玻璃製造工艺。

像斛律石现在手里这玛瑙琉璃碗,都是中土所无,皆是从西域而来。

物以稀为贵,在哪里都是这个道理。

所以这大魏上层斗富,据说有时候都不是论金银,那个太土了!

有时候比的就是以玻璃器皿取胜。

而斛律石手中这个碗,那精美程度,估计能把在场所有侍女买个遍,还要搭上自己几年队副月钱的。

而坐在斛律石右侧的徐英,作为怀荒徐氏良家子中首屈一指的人物,自认平素里也是见的多了。

此时也是盯著斛律石手中的这玻璃碗看了好一会。

至於站在徐英身后的徐显秀,那脸正好遮挡在阴影下,倒是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陈度看了眼徐英,估计著这人想法此时应该和自己无二,倒不是说没见过这等西域珍物,只是觉得在大魏差不多最东最北边的坞堡,居然也有这等珍品。

可想而知,这坞堡內如何富庶。

而在六镇广阔之间,又有多少这种坞堡聚落,难怪柔然可汗阿那瓌已经亲率大军在路上了。

一想到这,陈度和徐英两人脸色稍微一暗。

而斛律石还以为是自己如何招待不够,转念一想应该是从头到尾,自己还没说要给出徐英这些大魏边军什么利益交换呢。

念头电转的斛律石恍然大悟,笑著又拍了拍手。

陈度微微皱眉,这人就是喜欢端著,有事直接说不好吗?拍手也拍的不疼?

正当陈度暗暗吐槽间,从那附庸风雅搭在胡床后极不协调的屏风后,忽然转出来三位新的侍女,和之前伺候陪酒的女奴明显不一样。

这三位都是刚刚及笄之年,身著半袖兼著马牙襉,也就是南北朝版本的百褶裙。

而髮饰却让陈度觉得有些意外,竟是如同双马尾一般的扁圆双髻,有点如小丸子一样粘在头上。

此时女子以长发为贵,短髮稍卑。

果不其然,三位侍女便在刚才陈度站的地方跳起舞来。

其他胡乐一併奏起,有陈度说的上名字,也认得的箜篌,胡笛,还有些说不上来名字的鼓和鈸。

一时间,丝竹齐奏,笙歌俱响。

斛律石笑道:“先来一首有所思!徐军主一行应该也想家了!”

陈度看了一会,心中却嘆了口气。

倒不是说这几位及笄女子跳的不好,只说那如披肩一般的短披舞动之下,半袖飞舞,那短袖衫內並无其他襦衫,更是隱约露出如描似削玉藕,还有那堪堪一搦的宫腰。

就这样已足够让无甚定力的人心猿意马。

只是在那隱约之间,却看见明显几道在袖衫下的鞭痕,红白相间尤为显眼。

更別提从那时不时唱的一两句歌中,口音中明显能听出来这几位及笄女子都是汉地女儿。

如何会到了高车部族酋帅府中侍舞,不问可知。

而此时,坐在上面的徐英笑意不停,手上酒杯也是不停。

而陈度一旁两位袁紇氏和护骨氏小头领,更是看的入神,那位袁紇氏头领顺便还悄声和陈度感嘆几句:“陈队副,我说句实话,今天你们是大饱眼福咯!这可是酋帅大人好不容易搜罗来的女子,酋帅平日总说也就只有你们汉家女子才有如此韵味,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本来两位小头领以为就此可以拉近些和这位一看就前途光明的陈度之间感情,毕竟食色性也嘛。

结果却没想到陈度却只是冷脸不语。

不过这两位部族头领也知道好像这个年轻汉人队副,似乎就是到哪都是这神情。

之前这年轻汉人刚到酋帅府中,面对著都快要把他生吞活剥的那些部族大小头领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冷麵模样么?

袁紇氏和护骨氏小头领虽说自討了个没趣,但也不在意,而是招呼一旁侍女拿来温酒的木胎髹漆杯,看著那羊羔酒,也就是高粱酒从那带著耳朵的酒杯中流出,都是不由感慨一声。

隨后有感而发,齐齐向正坐上方得意的斛律石拱手来言:“斛律大人这里的酒具都是精妙绝伦,想来南边岛夷世家之中也不过如此,更別说还有如此乐舞,此刻虽早,也足称良辰!”

徐英当然也是跟著点头赞同。

斛律石越发自得:“其实还差了点!听说南边喝酒都是在溪水边上喝的,那盛酒的杯子漂到谁旁边,谁就喝下去!”

徐英点头不停:“斛律酋帅见多识广,岛夷那边琅琊王氏尤喜此道,称之为曲水流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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