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队副,叨扰了。”领头的骑兵头领微微躬身来问,“多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想问呼延队副带著这么多人在这做什么?”

圩堤工地上一片安静,都在看著呼延族。

除了呼延族之外,所有人都是心里又纳闷又有些不忿的!

因为明摆著修圩堤这事,明说了是为朝廷修堤,实际上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这些地明摆著就是斛律石的地啊?

说白了还不是给斛律部族修么?

如何还三番五次差人来看来为难呢?

许多汉人边军兵卒,此时本能的就悄然握紧了手中各式取土铲土夯土工具。

场面一时紧张。

骑在马上的这十来个高车突骑,为首几个明显也是有著真气修为,其中一些勒马站在后面的突骑,手十分自然的摸到了马鞍左侧枪套里的短槊枪柄。

“都在干什么?”

呼延族突然一声怒喝,胸中烦闷焦急还有担心,似乎都隨著这一声吼宣泄一口。

斛律坞堡的高车突骑那是万万没想到,这呼延族上来就要针锋相对了?

带头的刚摸上自己短马刀,就看见呼延族猛然回头:“我说你们都在干什么?这些堤不用修了吗?等著陈圩长给你们带吃的?这活中午前干不完,別说胡饼汤饼没有,就是粟米粥都没有!到时候抢豆粥去!”

汤饼最为好吃,有滋有味。

粟米粥乃是朝廷賑济开仓时候发的那些陈年老粟,而豆粥那就更惨了,乃是一般最穷苦人家豆糜为食的豆粥。

一听到这个,大部分大魏边军復又回到自己位置上干活去了。

挑土的挑土,堆土坯的堆土坯,夯土的夯土,呼號子的声音又开始此起彼伏。

此时,呼延族方才转身看向有些措手不及的高车突骑,冷脸来言;“如何?莫非各位也是要帮著斛律酋帅来修堤么?”

高车突骑一愣,同样冷脸以对,场面一时沉默。

谁都懂,刚才呼延族那一句都在干什么,那可不只是衝著修边兵卒吼的,要知道呼延族那是对著高车突骑,用上了真气一声吼,吼的这些高车突骑们的耳朵,隱约都感觉到敦艮之土特有的那种止极而动,山岳崩摧的感觉了。

高车突骑们自然晓得这汉人呼延族是吼向自己的。

领头的高车突骑扬鞭来言:“我们自然不是给酋帅大人修堤的,这些活你们汉儿做便是了,只是为何往日不见你们修堤,今日却起了个大早?”

呼延族心中暗道一句不妙,但此时自己也算是受了陈度多日薰陶,来了个急中生智。

以往陈度不是经常以问题对问题吗?

刚才自己这么干,似乎这些高车突骑也被自己带著走了?

此时呼延族心中想的便是,如若是陈度面对这等局面,会如何说?

呼延族乾脆闭眼。

这一举动在高车突骑们看来,怎么这傢伙突然就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了?

一时间也无人发问更无人向前。

反倒是就这么一会,呼延族倒是因为这队高车突骑的到来,想清楚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那就是虽说不知道陈度和徐显秀他们遇到了什么情况,但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两人现在肯定没有和坞堡里那些高车人火併!

否则的话这些高车突骑衝过来直接拿人便是,何必在此装模作样?

一念至此,呼延族心中更加明晰,现在看来陈度那边可能遇到了什么问题,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自己要做的就是……

想像自己是陈度,开始糊弄!

“此事事关重大,更是关乎坞堡和酋帅,我只是一个队副,不过执行徐英军主命令而已,其他言语既不能说,也不能传,如若出了什么差池,不知道各位能否担得起?”

一眾高车突骑面面相覷,这滩涂確实是內定斛律酋帅的,等开春后还要让那些新逃难逃到坞堡里的汉民来耕种呢。

“除了修堤以外你们还要做什么?”

“……此事关乎酋帅大人,恕我不能直言。”

“几日之前为何不来?”

“……此事关乎酋帅大人,恕我不能直言。”

眼看著这呼延族根本不接话,开口闭嘴就是酋帅大人,斛律坞堡。

高车突骑领头的无奈,只好留下其他人监视呼延族和修堤边军,自己则赶回坞堡。

……

……

坞堡酋帅府中,笙歌起,乐舞不止,一副融洽模样。

徐英依旧和斛律石推杯换盏,徐显秀喝了了一杯酒之后就坐在原地木然不动了。

反倒是之前一副有些面瘫或者说淡然模样的陈度,此时却和旁边两位袁紇氏和护骨氏小头领攀谈起来。

当然陈度灵巧小眼神也没停著,已经好几次感觉到斛律石有意无意盯著自己了。

不过自己这副攀谈姿態倒是没有引起斛律石多余戒心,反而是和两位小头领攀谈之中,又知道了些极为细微却关键的信息。

期间有数次,有好几个亲信走到斛律石耳语,斛律石脸上功夫倒也了得,自己愣是没从这酋帅面上看到什么神色变化。

隨著时间过去,这么一场临时宴饗几乎到了中午。

陈度却越来越宽心,与旁边两位头领攀谈也越发热络,两人似乎都想著在丈田清户中让陈度留点手。

陈度只是微笑来对,却不做任何承诺。

“好了,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就不留各位了。”斛律石站起身,儼然一副送客姿態,“阿恆告诉我,已处置了那位对陈队副不敬的人。”

陈度一听,刚开始还有些不解,如何就把那个断手的给处置了?也不知道怎么个处置法?

下一刻就从斛律石颇为讚赏的语气中得到了答案。

“不瞒各位,你们说的丈田查户的事確实事关重大,我刚才也派一些得力二郎去看了。”作为怀荒军镇有时候都有些奈何不得的地头蛇,斛律石儼然不把自己软禁了徐英一行人半天当回事,“徐军主和陈队副確实考虑周全,那一段圩堤修的不长不短,刚刚好。”

陈度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那圩堤只不过是在关键拐弯处修的,考虑到工程量自然不长!

而呼延族那边估计是把住了嘴,反正是没出什么大破绽。

而此时在斛律石看来,自己修的那段並不长的圩堤,反而成了丈量田亩时候的分界线!

简单来说就是……

圩田圩田,有圩堤的地方才是田,其他没有圩堤的地方当然是滩涂了!

这么一来,在斛律石看来,要向怀荒军镇乃至朝廷申报的露田荒田数目就更少了。

“那圩堤修这么长就够了,其他地方都是滩涂,何须来修?”陈度顺著斛律石的话一说,果不其然这个剃髮垂辫的酋帅立刻点头来笑。

“去吧,陈队副,如若还需什么人手土石,只管向坞堡府库要就是!至於高昂,等你们修完堤他遮护完,一併回来开宴!本酋帅好好犒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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