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度胆战心惊在坞堡里里看著舞女女侍们,接著奏乐接著舞,其实就是相当於意中人被斛律石软禁在酋帅府的时候。

此时在离著坞堡数里路程,翻过几个坝上草原的典型地貌山坡后。

在黑水河上游急弯处,呼延族前所未有的焦急!

圩堤倒是修的热火朝天,这黑水河上游滩涂处,一声声吆喝一二三,还有那些赤膊光著上身的军中修行者,正在把岸边已经鬆软的土往圩堤搬,再把一个个土坯夯实。

按著先前差不多一年多修边的经验,当下已然把预先要修筑的圩堤段给修了快小一半。

此前偶尔只来过坞堡內数骑探查,那些高车轻骑见到呼延族和其他人正在修圩堤之后,虽说迷惑驻足看了好一会,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就撤了。

本来一切都十分顺利,就是除了高敖曹和陈度。

高三哥高敖曹一直没有踪影不说。

为何这陈度和徐显秀去处理什么坞堡南门骚乱后,至今还没回来?

刚才呼延族也不是没派自己几个亲信兵士去南门探,结果有几个先去的直接就被扣下回不来了,后面一个学聪明了些,离的远了些看。

结果回来报告给呼延族的话,更是让呼延族越发心惊胆战!

“什么?王老五你確定没看错?”呼延族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直接张阿三他们全扣了?”

这个叫做王老五的兵士,平日里也是给呼延族负责大小勤务的,此刻脸上慌里慌张,点头不停:“没错!我亲眼看到的!”

呼延族脸色顿时一沉。

这下王老五更慌了:“呼延队副,这怎么回事啊?我们不是给这里修圩堤,怕著到时候水淹了那斛律大人的田么?给酋帅大人做事,如何还扣我们的人?”

呼延族心烦意乱,但面上还是要强装镇定,安抚好別人,毕竟现在除了自己还有高三哥,陈度还有徐英兄弟之外,就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

“干活去吧老五,估计是南门临时戒备,我们这阵仗也不小,说不定城里面那些高车人以为是柔然打草谷打到他们头上来了,至於被扣的几位弟兄都是误会,回头我去找高车人放了就是。”

虽说连呼延族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勉强了,但所幸大部分应徵番军里的兵士,本就也没其他心思更没其他墨水去想別的,一个个若不是家里穷困也不会应徵,像呼延族和高敖曹这样在乡里被视作顽劣不堪总想做出一番大事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所以王老五这边一听,当场释然,点头就去帮著搬土取土去了。

自然有些土行修行者注意到了这些异常,比如那个新来的怪怪的陈度队副,为何到现在还不见踪影?莫不是搬了几回土就嫌累休息去了?还是真的去城內玩乐去了?

种种猜测和迷惑,隨著呼延族的几句敷衍解释,暂时算是压了下去。

本来呼延族也是强压著心头忐忑,自己现在最怕的就是陈度那边是不是暴露了?坞堡这边知道了柔然大汗来侵,肯定带堡去投啊!估计陈度和徐显秀都被抓了?

那必然少不得一场火併!

陈度那是筑基將满,徐显秀虽说自己不太清楚如何,但估计也是筑基八九层的实力。

可是那高车数骑巡视至此的时候,似乎只是远远站著看?

並没有其他举动,更没衝出来几十骑什么的把自己这些边军都拿下。

那到底……陈度那边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呼延族,同样觉得自己脑袋里从来没有转的那么快过,也仿佛是要转出了火行真气一般!

有那么一下子,呼延族是真的想扔下手中这压实夯土的活计去找陈度。

但转念一想,一开始如果抢闯南门关卡,几乎就等於公开撕破脸,而现在还不清楚坞堡里这些高车人还有大小部族对柔然大汗来的態度。

如果草草动手,就是按著陈度先前给自己的下下策来算……

就算要去救陈度,按著那陈度给自己的锦囊下策来说,万一有谁被软禁了,那也得等到高敖曹一起来才行!

除此之外,便是完成陈度交代给自己的最最重要任务,修好圩堤!

呼延族想到陈度离去前语重心长交代自己修堤之事,这才勉强將心头焦急放下稍许,正要回到堤坝上。

结果就在此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呼延族自然回头,身上真气却不由勃发。

站在呼延族身后稍远些的土行真气兵士们,还有几个从其他队调来的队副,都是一愣。

毕竟呼延族这种是真的突破了筑基,就算是一条正脉,身上散出真气的时候也是十分嚇人的。

那是军中锤链出来的真杀气。

而刚才还乾的热火朝天的圩堤工地,听著这阵阵马蹄声来到,一个个齐齐都停了手上活计。

因为这一次来的骑兵和之前明显不一样。

远远看去也如同早先时候过来的徐显秀一般,似乎是全身重甲。

可是当马蹄声一近,这十二骑来的明显要比徐显秀快的多。

这点对已在怀荒当了一年兵,对於骑兵作战算是熟稔不少的呼延族来说,区別可太大了。

同样马蹄声传来,这一小队高车骑兵来的可比徐显秀快多了。

不是徐显秀那样的重骑,而是传闻中兼具轻骑灵活与重骑防护的高车突骑!

高车突骑之名,谁人不知?

就连呼延族也明白,虽然他是说不出来什么诸如体制之类的话,但也明白为何北镇这边依旧还是如大魏刚立国之初一般的体制,到处都是部族豪强酋帅渠帅。

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高车部族出產的高车突骑,乃是大魏骑军之中的中坚!

本来大魏立国便是以鲜卑骑兵之强而立,尤其是段部鲜卑和慕容鲜卑,更是纵横中原,一时无两,逐渐取代了原本的神圣汉国时候的幽州突骑。

然而到了孝文帝南迁之后,大部分鲜卑突骑已然逐渐衰落,因为绝大多数鲜卑子弟都隨往南迁。

住惯了洛阳繁华地,三百六十伽蓝梦,谁又会想回到漠南塞外烟尘入怀?

故而后来这些高车部落的突骑,便成了大魏徵发最多的中坚主力,甚至大量隨著魏军南討岛夷梁国。

顷刻之间,一队人马,整整齐齐十二骑,而且此时已然临近正午,初春阳光洒在这队人马身上更是引人注目。

圩堤上大魏边军们心中都是一凛。

因为这群骑士的装扮,根本与平日里所见的高车骑兵,乃至那些前来打草谷的柔然骑兵都不一样。

那些骑兵仅仅只是胸前背后各掛俩护心甲片,或者乾脆不著甲只穿一层戎服。

而这一队伴隨阵阵沉重马蹄声而来的坞堡骑兵,一个个头上都顶著兜鍪(mou第三声),样子就如同片甲做的风帽一般,紧贴著脑袋,当然下面有一层底衬就是。

身上更是极具鲜明特点,远看似乎和徐显秀身上的重甲一般,近看却区別极大。

徐显秀身上是看著威风,真衝击起来確实也嚇人,但实际上行动极为不便的重甲具装。

而这些高车突骑身上只是顏色染的与重甲相近,实际上穿的却是一种毡甲。

以皮革和布置於其外,以部分少许铁甲充实其中的轻便甲具。

这便是这等突骑不止看著像重骑,防御却也比那些只穿戎服的轻骑强不少。

人人更是长短兼备,马鞍旁左侧枪套中插著枪尖朝上的短槊,右侧弓箭袋自不必说。

过去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骑兵身上的长槊弓箭,以十分奇特的组合形式同时出现在高车突骑身上。

可惜这些突骑现在是衝著自己来的,呼延族如此想道。

否则自己定要多问多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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