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开会开会，查尔斯怒

医疗所。

里面的合金闸门在身后沉重滑拢，將內部瀰漫的消毒水味、衰老气息以及刚刚达成的、决定灯塔命运的冰冷协议暂时隔绝。

林奇行走在灯塔冰冷的核心通道內，步履平稳，脸上看不出丝毫刚刚以绝对力量胁迫了灯塔最高领袖的痕跡。

他没有返回存放“临渊者”的禁区，而是径直走向自己在灯塔上层的临时居所——一个远比尘民区宽敞舒適，却依旧充满临时感的房间。

他需要休息，更需要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必要的生命源质消耗。

与摩根的对话，看似他全程碾压，实则每一次驱动“临渊者”散发威压，每一次维持那冰冷的压迫感，都在悄无声息地抽离他的生命源质，儘管很少量，但对本身还是存在影响的。

“回到地面…”林奇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闭上眼，嘴角牵起一丝疲惫却冰冷的弧度。

这个诱饵，对於摩根那样一个毕生梦想著人类重返家园、却只能困守空中囚笼的垂死老人而言，是致命的。

足以让他压下对儿子查尔斯的最后一丝维护，压下对马克非人形態的本能恐惧，甚至亲手將自己毕生捍卫的三大法则踩在脚下。

权力的游戏，有时候只需要找准对方最深的渴望，然后，將足够的力量悬在其上。

至於明日是否驾驶“临渊者”亲临会场？

林奇嗤笑。

没必要了。

只要摩根还活著，只要“重返地面”这个终极诱惑还吊著他最后一口气，他就是林奇手中最合法、最无可挑剔的提线木偶。那尊钢铁凶兽，此刻隱匿於暗处，其威慑力远比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更为致命。

他需要保存每一分力量，应对真正的挑战——前往地面，找到白月魁。

然而，灯塔从不是密不透风的墙。

就在林奇离开医疗所后不久，通道拐角阴影处，一个穿著育子科標准制服、身形略显佝僂的身影，如同受惊的老鼠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雷德医生脸色煞白，额头布满冷汗，一只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嘴，生怕心臟狂跳的声音被人听见。

他刚才只是例行送一份新生儿的基因筛查报告前往核心医疗区，却无意中撞见了那尊恐怖钢铁巨像闯入又离开的景象！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在“临渊者”撕开大门、內部警报尖锐鸣响的混乱瞬间，他清晰地听到了从门缝里飘出来的、几个破碎却石破天惊的词语：

“…马克…副城主…”

“…回到地面…”

“…三大法则…屁都不是…”

“…摩根…宣布…”

仅仅是这几个词，就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开！他是光影会的虔诚信徒，是查尔斯会首的暗中支持者！他太清楚这些话意味著什么了！

这是赤裸裸的褻瀆！是对光影之主信仰的褻瀆！是对灯塔秩序的彻底顛覆！

恐惧和一种扭曲的忠诚驱使著他，他屏住呼吸，趁著守卫被“临渊者”吸引注意力的空档，连滚爬爬地逃离了那片区域，发疯似的冲向光影会的联络点。

第二日，晨曦之时，灯塔中央指挥大厅。

巨大的环形空间內，气氛庄重而压抑。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投射著灯塔各区域的监控画面和数据流，无声地诉说著这座空中堡垒的精密与脆弱。

穹顶高悬，冰冷的灯光均匀洒落，照亮了下方面色各异的人群。

灯塔所有的高层官员、各部门主管、猎荒者指挥官代表、城防军高级將领…几乎悉数到场。

他们按照等级和派系涇渭分明地站立著，低声交谈，目光不时瞥向大厅最高处那个孤零零的、如同王座般的指挥席。

摩根城主端坐在那里。

他换上了一身较为正式的城主制服，但依旧难以掩盖那份深入骨髓的枯槁与虚弱。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唯有那双此刻强行凝聚起威严的浑浊眼眸，显示著他仍在燃烧最后的生命之火。

维克多將军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身穿笔挺军装，手按腰间的枪柄，面色冷峻地站在摩根身侧稍后的位置，鹰隼般的目光扫视著全场，带著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林奇也在人群中。他选择了一个相对靠后、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靠著冰冷的金属墙壁，双臂环抱，闭目养神。

他没有穿戴任何標誌性的装备，看起来与周围那些神情紧张或严肃的官员並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