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脱胎换骨

贾瑜屏息凝神，全部心神都沉浸於《截运篇》的玄妙运转之中。

神识化作无形无质的细密罗网，小心翼翼地探入贾珍、贾蓉父子那浑浊不堪的命运长河。

贾珍的“河流”宽阔却污秽粘稠，充斥著淫慾、贪婪、暴戾与一种外强中乾的虚浮；而贾蓉的则狭窄浅薄得多，多是紈絝子弟的骄奢淫逸、怯懦与依附。

截取的过程远比对付那两个丫鬟复杂凶险。

这两人的命运与寧国府乃至贾族气运牵连更深，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不可测的反噬。

初次截取重要人物的命运之力，贾瑜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微微颤抖，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精准地操控著神识，避开那些汹涌的主干。

只从边缘支脉上截取他们所蕴含的命运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当贾瑜感觉神识即將耗尽，丹田真气也濒临枯竭之时，他终於猛地切断了与那两条命运长河的联繫。

剎那间，一股庞大、混沌、蕴含著诸多负面情绪与庞杂信息的奇异能量，顺著他构筑的通道猛地倒灌而入。

这股力量並非温和的草木灵气，反而带著一种暴烈、混乱的特性，冲得他经脉隱隱作痛。

然而，就在这股力量即將在他体內肆虐之时，一直沉寂於脑海深处的无字玉册骤然光华微闪，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意。

那股暴烈的能量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与驯化，迅速变得温顺起来，並化作一股暖流，不再融入真气，而是如同最细腻的春雨般，缓缓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乃至灵魂最深处。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仿佛乾涸龟裂的大地得到了甘霖的彻底滋润，又像是常年背负的重枷被骤然卸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深处某种先天不足、后天亏损的本源，正在被这股精纯而神秘的能量飞速地弥补、修復、强化！

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贪婪地吸收著这前所未有的滋养。

骨骼变得更加坚韧，经脉被拓宽且更具韧性，五臟六腑焕发出勃勃生机。甚至连他的神魂，都仿佛被洗涤了一遍，变得愈发清明凝练。

时间在深度的改造中悄然流逝。

当贾瑜终於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態中缓缓甦醒，睁开双眼时，窗外已然透入了朦朦朧朧的青色晨光，预示著黎明的到来。

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力量感充斥全身。仿佛脱去了一身穿了一整个冬天的、浸透了水的厚重衣，浑身轻快得几乎要飘起来。

他走到屋內那面巨大的琉璃镜前——这原是贾珍用来顾影自怜的——镜中映出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依旧是那张俊秀的轮廓，但肌肤莹润如玉，再无半分瑕疵。

眉眼愈发深邃，眸中神光內蕴，清澈宛若寒潭，顾盼之间，自有清华之气流转。

原本因清贫而略显单薄的身形，此刻也匀称挺拔了许多，虽不魁梧，却透著一股內敛的韧劲与力量。

心念微动，体內真气自发运转，比之前何止浑厚了一倍？竟是水到渠成般，直接突破到了练气六重！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练气六重，这已是练气中期，是一个质的飞跃！更重要的是，根据玉册所示，达到此境界，便可初步修习《青帝万世经》所附带的诸多玄妙术法了！

他迫不及待地再次沉入心神，瀏览起玉册中浮现出的新篇章。

“春风化雨诀”、“草木皆兵”、“乙木遁法”、“枯荣指”……一个个光看名字就令人心驰神往的术法映入脑海，虽然都只是最初级的运用，却已远超凡人想像。

他正沉浸在挑选先修炼哪一种的兴奋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就在这时——

“唔……”

“哼……”

两声压抑著痛苦的低吟几乎同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贾瑜猛地回神，锐利的目光瞬间扫向地面。

只见贾珍和贾蓉父子二人眼皮颤动，正悠悠转醒。

宿醉的头痛、穴道被制的酸麻、以及某种被强行抽取了某种重要东西后的莫名空虚感，让他们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神涣散，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发生了何事。

贾瑜眉头微蹙，瞥了一眼窗外。天光已然大亮，晨曦透过窗欞，在铺著华丽地毯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竟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这次截运与蜕变，耗费的时间远超他的预计。

不过，看著地上这两个刚刚醒来、仍处於茫然与痛苦中的“资粮”提供者，贾瑜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凉的平静。

他的修炼之路，终於迈出了最关键、也是最坚实的一步。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贾珍率先完全睁开眼，浑浊的眼珠茫然地转动了几下，聚焦在头顶熟悉的繁复帐幔上。

剧烈的头痛如同有凿子在敲打他的太阳穴，喉咙干得冒火，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酸痛。他试图抬手揉揉额角，却发现手臂沉重得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