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彬连忙回道:“回大人,人已招满。新招的四十个良家子,加上原先的二十人,现下共计六十人,今日一早都已送到田队正那儿操练去了。只是……田队正让人捎话回来,说宿舍著实拥挤不堪。再者,兵器也多有缺额,好些人还空著手练把式。”
“宿舍不够,就让他们先挤著,或是搭些窝棚暂住,日后在挪地方。兵器的事不能耽搁!”曹宣果断道,“老贾你回头去找城里手艺好的铁匠,打一批厚实的条刀和枪头,不要怕银子,料一定要足,傢伙什必须要耐用!”
“是大人。”
一直旁听的陈茂忽然插话,“大人,咱们这保安队……只习刀枪,不练弓弩火器吗?如今这世道,贼人凶悍,光靠短兵怕是……”
曹宣一拍脑门:“对!差点忘了这茬!火器!火器也得练起来!有备无患嘛!老贾,顺便再將匠人打一批鸟銃、三眼銃之类的来!”
贾彬闻言,脸色顿时一苦,囁嚅道:“大人……这、这火器,寻常铁匠可造不出来啊!就算有匠人能造,私造火器……那也是大罪啊,没人敢接这活啊!”
“是这样吗?”曹宣对明律细节確实不甚了了,皱眉看向陈茂。
陈茂缓缓点头,確认道:“贾书手所言不虚。”但他话锋一转,“不过大人,寻常匠作造不得,但衙门武库里有不少鸟銃、抬枪。”
曹宣眼睛一亮:“你啥意思?让我去找堂尊老爷,从武库里要一批出来?”
陈茂摇摇头:“堂尊定然不会以公帑拨付兵器与巡检司,於制不合。但是……”他压低了声音,“大人可以银子『买』啊。”
“买?找谁买?”曹宣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茂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吐出两个字:“兵房。”
“他们还做这买卖?”曹宣听得一愣,下意识反问。
陈茂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誚:“怎的不做?大人您想,这衙门六房,户房管钱粮,自不必说,是肥缺。吏房、刑房,关节眾多,自有贿赂可收。礼房操办祭祀(如祭孔)时,虚报採购费用,剋扣祭品是常事。发放僧道度牒也能索要好处。遇上县试,还能向那些急於安顿的考生收取高额食宿费。工房虽清苦些,但县里但凡修桥补路、营造官署,总能上下其手,捞些油水。”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点同情:“唯独这兵房,是真穷啊!早年还能管管军户、清勾逃兵,或许有些进项。可如今的军户,早成了卫所將官们的私奴佃户,哪里还轮得到县衙兵房插手?他们也就管管巡检司、守城民壮这点破烂事,平日里除了那点死俸禄,能有什么外快?武库里那些傢伙,在他们眼里,只怕还不如几斤废铁值钱。如今有人肯真金白银去买,他们岂有不肯之理?”
曹宣听得呆了呆,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段时日经歷的怪事已然太多,如今再多一桩兵房倒卖军械,似乎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那就找兵房买!”曹宣当即拍板,“陈老,你在衙门年头久,兵房那边可有相熟的门路?”
陈茂却缓缓摇头:“大人,此事……老朽出面怕是不成。兵房那些人虽穷,却也要脸面,这等私下交易,须得您这位正印巡检亲自去谈,才显得郑重,他们也才好开价。老朽至多只能为您先行探探口风,牵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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