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芽朝上朝下有啥区別?不都能长出来?”“这红薯苗咋还得斜著插?直著插不省事?”“这南瓜苗根上的土坨可不能散?散了还能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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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层出不穷。朱明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不断示范,不断纠正。朱元璋看得心急,好几次忍不住挽起袖子想亲自下场,被朱明和徐达死死拦住——万一皇上您手一抖,种坏一棵,那损失可就大了!
徐达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他將村民分成几个小组,指定小组长,实行“责任制”,谁种的苗出了问题找谁。他还组织了“观摩学习”,让种得好的村民现场演示。军队式的管理方法,在这种需要高度纪律性和精细操作的农活中,意外地好用。
扶苏也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他会用更形象的方式解释:“诸君请看,这芽眼如同婴孩之口,需朝向天空,方能吮吸雨露阳光,茁壮成长。”
“斜插秧苗,如同使之躺臥,更易生根,如同人臥榻而眠,最是舒適。”虽然他这话依旧文縐縐,但比朱明纯技术的解释更容易被这些老农理解接受。
忙碌了一整天,直到日头西斜,所有的土豆种块和红薯秧苗、南瓜苗终於全都按照朱明的要求,被小心翼翼地请进了精心准备的土地里。
村民们累得腰酸背痛,但看著那一片片整齐划一、垄沟笔直的新田,心里都隱隱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地,种得確实不一样!透著那么一股子郑重和希望。
朱元璋站在地头,望著这片凝聚了眾人心血、尤其是寄託了朱明口中“亩產数十石”希望的土地,久久没有说话。
夕阳的金光洒在他刻满风霜的脸上,那双看惯了风云变幻的眼睛里,闪烁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有期待,有担忧,更有一种仿佛回到最初、亲手在土地上播种希望的纯粹。
朱明走到他身边,递过一碗水:“老朱,放心吧。只要后续水肥跟得上,病虫害防治到位,问题不大。”
朱元璋接过碗,猛灌了一口,抹抹嘴,哼道:“咱不是担心这个。咱是在想,若是真成了…这天下…”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朱明能猜到。若此高產作物真能推广,大明的粮仓將前所未有的充实,很多现在棘手的问题,或许都將迎刃而解。
徐达正在组织村民清理工具,清点剩余种苗,一丝不苟。扶苏还在田边,仔细检查是否有遗漏或种植不当之处。吕茶早就溜回屋抱怨全身酸痛、需要保养去了。
夜色渐渐笼罩了平山村,新翻的泥土气息混合著汗水味,在空气中瀰漫。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渐渐散去,但几乎每个人离开时,都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片寂静的、沉睡著未来希望的田地。
这片土地,承载的已不仅仅是几样新作物,更承载著一个来自未来的承诺,一位帝王的期望,一位將军的严谨,一位公子的转变,以及整个村庄对摆脱贫困的最深切渴望。
春播的希望,已然种下。接下来,便是等待,和更加精心的呵护。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后面。但至少此刻,望著那片新田,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劳作后的踏实与对秋收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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