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但平山村土地里那股压抑不住的生机,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更加强烈。
朱明那几袋来自未来的种子,在经歷了精心育苗后,终於到了移栽下地的关键时刻。
这不仅关乎著朱明的承诺,更牵动著朱元璋那颗隱藏在粗布衣下的、对粮食有著执念的帝王之心。
选定移栽的日子,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朱元璋亲自下了命令,全村能动弹的劳力,暂时放下其他活计,全部投入到这“头等大事”中来。
徐达自然而然地成了“现场总指挥”,他將育苗床周围划为“军事禁区”,安排村民轮流值守,严禁鸡鸭牲畜靠近,那架势,比看守军粮库还紧张。
移栽的第一步是整地。按照朱明的要求,土地需要深翻、细耙、起高垄。村民们看著徐达画出的標准,都觉得有些过了。
“朱先生,这地翻得是不是太深了?费劲啊!”“这垄起这么高干啥?多占地方啊!”“咱往年种麦子也没这么讲究…”
朱元璋背著手在地头走来走去,闻言眼睛一瞪:“废什么话!朱专员怎么说就怎么干!谁再囉嗦,今年的粪肥没他家份!”
村民们立刻噤声,埋头苦干起来。皇帝亲自督工,大將军现场指挥,这待遇,他们种了一辈子地也没遇到过。
朱明则穿梭在田间地头,不断讲解著:“深翻能打破犁底层,让根系扎得更深!”
“起高垄是为了排水防涝,还能增加土层厚度,利於块茎膨大!”“
株距行距必须严格按照这个来!不能密了,抢阳光抢养分!也不能稀了,浪费地力!”
扶苏也跟在朱明身边,他不再空谈古籍,而是拿著朱明给的简易木尺,极其认真地测量著垄高、沟宽、株距,並记录在本子上。
遇到有村民操作不规范,他会上前温和但坚定地纠正:“老伯,此株距需有一尺半,您这稍显密集,恐影响日后生长。”那態度,儼然一位严谨的农学技术员。
吕茶也被强行拉来“体验生活”,负责发放种苗。
她戴著不知从哪找来的薄纱,捏著鼻子,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拎著沾著泥土的土豆种块和南瓜苗,递给村民时还不停叮嘱:
“轻点拿!別碰坏了!这可都是宝贝!弄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村民们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接个种苗都紧张兮兮的。
最大的挑战来自於种植本身。土豆需要將带芽的种块芽眼朝上,埋入土中;红薯需要將秧苗斜插进土;南瓜则需要挖穴移栽,不能伤了根。
这些对於习惯了撒播麦种、插秧稻穀的村民来说,全是新鲜又彆扭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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