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镇国大將军穆天成,一个年过半百,却依旧身形挺拔如松的男人,正坐在主位上。

他的脸上,布满了刀刻一般的皱纹,每一道,都仿佛在诉说著沙场的金戈铁马。

他的手中,正捏著那张,顾长风让穆云昭带回来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

“欲破此局,必先入局。都察院状告將军府私造兵器,將军可將计就计,请旨自查。请陛下派钦差,协同大理寺,彻查兵部、武库、將作监。如此,方能引蛇出洞,清君侧,安社稷。”

好一个“引蛇出洞,清君侧”!

穆天成的手,微微颤抖。

他看著纸条上的字,那字跡,清秀有力,却又透著一股子锋芒毕露的锐气。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叫顾长风的年轻人,正隔著这张纸,平静地与他对视。

这个年轻人,好大的胆子!

好毒的计谋!

他这是要让自己,亲手把刀子,递到政敌的手里!

主动要求皇帝派钦差,来查自己的兵部和武库?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復!

“父亲,这……这能行吗?”一旁的穆云昭,也是满心忧虑,“这个顾长风,会不会是李纲派来,故意坑害我们的?”

“他不是李纲的人。”穆天成缓缓摇头,將纸条,放到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李纲那个老狐狸,只会用权术压人,用阴谋害人。他想不出,也写不出,这样光明正大,却又暗藏杀机的阳谋。”

“阳谋?”穆云昭不解。

“对,是阳谋。”穆天成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欣赏,也有忌惮。“你想想,如果我们不这么做,会怎么样?”

“王承那条疯狗,会继续咬著我们不放。虽然伤不了我们的根基,却能噁心我们,败坏我们的名声。”

“而那个藏在暗处的敌人,会继续逍遥法外,甚至会利用王承,来对付我们。”

“我们,会一直处於被动的境地。”

“可如果我们照他说的做了呢?”穆天成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我们主动要求自查,这是何等的坦荡?何等的忠心?陛下会怎么想?满朝文武会怎么想?”

“王承那些捕风捉影的弹劾,瞬间就成了一个笑话!”

“而我们,则可以借著这次『自查』的机会,名正言顺地,把兵部和军中,那些我们早就怀疑,却一直没有证据下手的钉子,一颗一颗地,拔出来!”

“这,就是『引蛇出洞』!”

“那个顾长风,他不是在帮我们。”穆天成站起身,走到窗边,看著外面阴沉沉的天。“他是在,利用我们。”

“他利用我们穆家的力量,去衝垮敌人布下的防线。”

“而他自己,则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好小子,好手段!”穆天成忍不住讚嘆一声。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走了进来。

“將军,宫里来人了。”

“宣,太子殿下口諭。”

穆天成和穆云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太子?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派人来传口諭?

父子二人,连忙整理衣冠,来到前厅接旨。

来传旨的,是一个面容白净,看著有些眼生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宣读的口諭,也很简单。就是说,太子听闻穆小姐受了委屈,心中甚是掛念,特命他送来一些安神的补品,请將军和小姐,宽心。

一番话说得是体贴入微,滴水不漏。

穆天成谢恩之后,那小太监便告辞了。

看著那小太监远去的背影,穆云昭的眉头,紧紧皱起。

“父亲,这太子,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好?”

“示好?”穆天成冷笑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看著那小太监消失的方向,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云昭,你记不记得,上次李景的案子,我们查到,凶案现场,有东宫特有的『丹心木』木屑?”

“当然记得!”

“那个叫顾长风的小子,也是从那之后,才开始崭露头角的。”穆天成的声音,压得极低。“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从那之后,『东宫』这条线,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无论是李纲,还是裴宣,都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

穆云昭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明白了。

不是忘了。

是不敢查!

因为,那条线,牵扯太大!大到,连当朝宰相,都不敢轻易去碰!

“父亲,您的意思是……”

“没错。”穆天成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和东宫,脱不了干係!”

“那个藏在暗处的『养蛇人』,十有八九,就是东宫的人!”

“他现在派人来,名为示好,实为试探!”

“他想看看,我们穆家,在被都察院攻击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穆天成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

“传我將令!”

“备马!我要立刻进宫,面圣!”

“就说,都察院御史王承,污衊本將谋反!”

“为证清白,臣,穆天成,恳请陛下,彻查我镇国將军府!”

“若查出臣有半点不臣之心,臣愿將项上人头,悬於国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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