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也遇刺了?

这六个字,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乌衣巷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裴宣的脑子剎那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一把攥住那校尉的衣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一双眼血红,声音嘶哑得变了调。

“你说什么?!陛下遇刺?何时何地?龙体如何?!”

这已不是案子,这是天塌了!

皇帝若有半点差池,整个大乾王朝,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那校尉被他摇得七魂丟了六魄,带著哭腔颤声道:“就……就在刚才!陛下在御书房召见王、孙二位大人,刺客……刺客从房樑上扑杀而下!”

“幸得羽林卫指挥使张赫大人拼死护驾,为陛下生生挨了一剑!刺客一击不成,当场服毒自尽!”

“陛下龙体无恙,只是……只是受了惊。”

听到“龙体无恙”四个字,裴宣紧绷的身体骤然一软,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踉蹌著后退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陈景云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是天子的“眼睛”,若是君父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唯有顾长风。

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那张俊秀的脸上,没有惊,没有惧,甚至没有半分波澜。

只有一片冰封湖面般的死寂与瞭然。

他的视线,像一把冰冷的尺,缓缓扫过地上扭曲的尸体,扫过校尉惨白的脸,最后,定格在裴宣和陈景云惊骇欲绝的表情上。

一个局。

一个將所有人都算计进去,大到荒谬,冷到刺骨的惊天之局。

他懂了。

彻底懂了。

“顾公子,你……”裴宣察觉到他的异常,声音乾涩。

“裴卿,陈大人。”

顾长风开口,声音平静得不似人言。

“我们都被骗了。”

“什么?”

“从头到尾,乌衣巷这里,都只是一个幌子。”

他指著满地的尸骸,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这些,是弃子。”

“真正的杀招,根本不在此处。”

陈景云的头脑转得飞快,他捕捉到了什么,失声惊呼:“你的意思是……宫里那个,才是真正的目標?”

“不。”

顾长风摇头,吐出了一个让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答案。

“宫里那个,也不是目標。”

“从始至终,就没人想杀皇帝。”

“这是一场戏。”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了寒毒的冰针,扎进裴宣和陈景云的心臟。

“一场由太子导演,甚至……由陛下亲自参与的,双簧!”

裴宣和陈景云,如被天雷劈中,僵在原地。

他们感觉自己的认知,自己的信仰,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碾成了齏粉。

皇帝,亲自参与?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裴宣的声音艰涩无比,“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一个理由。”

顾长风的眼神锐利,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直视著那御座之上的帝王。

“一个可以让他,在不动摇国本的前提下,將太子势力连根拔起的,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的语速极快,逻辑清晰得令人窒息。

“试想,如果今晚,只是王呈炳和孙志在宫外被杀,朝臣会如何看?只会是党爭仇杀。无论我们查出什么,都会被攻訐为构陷。”

“可现在,不同了。”

“皇帝『遇刺』了。”

“就在他召见这两位大臣的时候,刺客,出现在了御书房!”

“这意味著什么?”

顾长风看著呆若木鸡的两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意味著,这不是党爭,是谋逆!”

“有一股藏在阴沟里的逆党,不仅谋害朝臣,甚至妄图刺王杀驾!”

“至此,陛下便可名正言顺,授权我们,以雷霆之势,清洗朝堂!”

“任何阻拦查案者,都將被扣上『逆贼同党』的帽子!”

“到那时,这满朝文武,谁还敢多说一个字?”

裴宣的嘴唇剧烈颤抖。

他想起了皇帝之前的那道口諭——“在朕没有下旨之前,任何事,不得,指向东宫。”

他现在才懂了。

这句话背后,是何等冷酷,何等无情的帝王杀机!

皇帝不是要包庇太子。

他是要將太子所有的罪,打包塞进一个叫“逆党”的筐子里。

然后,亲手点火,將这个筐子,连同里面所有的人,烧得一乾二净,灰都不剩!

而太子本人,则会以“年少无知,受奸人蒙蔽”的姿態,被轻轻放过。

可一个失去了所有爪牙,所有钱袋,被彻底架空的太子,与一个圈禁的废人,还有何区別?

杀人,还要诛心!

“那……那孙志的死……”陈景云颤声问。

“孙志,必须死。”顾长风的语气里没有半分人情,“一个户部侍郎重伤,一个兵部主事惨死,再加一场『惊心动魄』的御前刺杀。只有死人,才能將这齣戏唱到高潮。”

“至於羽林卫指挥使张赫……”

顾长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拼死护驾』,挡下致命一剑,这是泼天的功劳。足以將他从这个泥潭里,洗得乾乾净净。”

他想起了刘承信中的那句——“是否,需要启动『最终预案』,將所有罪责,推向张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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