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启动了预案。

却不是用张赫当替罪羊,而是用一场苦肉计,保下了他这颗安插在禁军中,最重要,也是最后的棋子。

“一石四鸟。”顾长风低声感嘆。

“一场刺杀,清理了两个知道太多的『脏手套』,为下一步的大清洗扫平了舆论,还顺便保全了自己在军中的力量。”

“最重要的一点,”顾长风望向皇宫深处,眼神无比复杂,“他还藉此,向他的父皇,递上了一份『投名状』。”

“他用自断臂膀的方式告诉皇帝:『父皇,我错了,我自己动手,把手脚都砍了,您……可以放心了?』”

裴宣和陈景云,已经彻底失语。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查案。

而是在两个世间最顶级的棋手之间,充当一颗身不由己,隨时可能被碾碎的棋子。

每一步,都走在深渊之上。

“那我们现在……”

“进宫。”顾长风打断了裴宣,“大戏已经开锣,我们这些『唱主角』的,再不登台,就说不过去了。”

他走到那个被活捉的杀手面前,蹲下身。

那杀手腿骨尽断,却依旧满眼怨毒地瞪著他。

“名字。”顾长风问。

杀手把头扭向一边,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

“很好。”

顾长风笑了笑,站起身,对魏明吩咐道:“带回大理寺天牢,好生『伺候』。”

“记住,別让他死了,也別让他太好过。”

“我要让他,亲眼看著,他想用命去守护的主子,是如何眾叛亲离,如何……一败涂地。”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向宫门。

火光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宫墙上,宛如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刃。

裴宣与陈景云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敬畏,与一丝……彻骨的寒意。

他们知道,从今夜起,顾长风这把刀,將再无任何束缚。

皇帝给了他舞台,太子给了他藉口。

一场席捲整个大乾京城的血腥风暴,即將拉开序幕。

……

御书房。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空气里,还縈绕著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地面虽已擦拭乾净,但那块曾被鲜血浸染的金砖,顏色依旧深沉得令人心悸。

大乾皇帝李世昭,面色沉静地安坐於龙椅之上,看不出半分惊魂未定的模样,反倒像一头刚刚饱餐完毕,正在舔舐爪牙的雄狮。

他的面前,跪著三个人。

大理寺卿裴宣,翰林院修撰陈景云,以及,那个让他越来越觉得有趣的白衣书生,顾长风。

“事情经过,朕已知晓。”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著山岳般的重量。

“逆党猖獗,天子脚下,行此滔天罪行,罪不容诛!”

“裴宣,陈景云。”

“臣在。”

“朕给你们的权力,不变。钦差卫队,即刻扩编一倍!京城九门兵马,皆由尔等调遣!”

皇帝的眼中,终於透出一丝森然杀机。

“朕要你们,把这群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只一只,全都给朕揪出来!”

“无论查到谁,无论其官居何位,身世几何!”

“先斩!”

“后奏!”

“臣……遵旨!”

裴宣和陈景云重重叩首,心神剧震。

这道旨意,比之前的尚方宝剑,更加锋利,也更加致命!

皇帝的目光越过二人,最终落在了顾长风身上。

“顾长风。”

“草民在。”

“你,很好。”

皇帝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讚许。

“临危不乱,洞若观火。朕,没有看错你。”

他停顿了一下,问道:“此案,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是考校。

更是授权。

裴宣和陈景云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顾长风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將决定这场惊天大案的最终走向。

顾长风抬起头,迎著那双深不见底的帝王眼眸,平静开口。

“回陛下,草民以为,当务之急,有三件事。”

“其一,审。审今夜的活口,审將作大臣刘承。他们是逆党肌体的末梢,顺著他们,能挖出更多的血肉。”

“其二,救。户部侍郎王呈炳,必须以最好的御医,保住他的性命。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来自逆党高层的人证。”

“其三,”顾长风的声调陡然一转,如出鞘之刀,锋芒毕露。

“查钱。”

仅仅两个字,却让御书房的空气为之一滯。

“任何组织,都离不开钱。逆党囤积钱粮,倒卖军械,背后必然有一个庞大且隱秘的地下钱庄网络。”

“兵部主事孙志,临死前,为草民留下了线索。”

顾长风伸出手,用指尖蘸著茶水,在掌心画出了那个不完整的算珠符號,高高呈上。

“草民斗胆猜测,这,便是逆党钱袋子的代號。”

“只要找到他,顺藤摸瓜,便可一举斩断逆党的財路。”

“届时,他们,便是一群被拔了牙,断了爪的……”

“纸老虎。”

御书房內,死一般的寂静。

李世昭死死盯著顾长风掌心那个小小的符號,许久,一言不发。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掀起了无法掩饰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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