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轻飘飘地落下了。
今年的初雪来得很早,有些不像是江南。
沧江的烟波被雪渐渐掩盖,陈亭仰头望著天空,期望著晚间雪停云散后,能看见清晰的月亮。
前世他是个北方人,那里的弯月锋利如鉤。
可夔城的天空总是朦朧的,日光朦朧,月光也朦朧。
他从兜里摸出那枚金锭——这个遭瘟的东西还是没能甩掉,虽然他已经把它隨著河灯沉进了沧江。
不过此时陈亭只希望这个貔貅无论是好神坏神,都保佑自己明天一切顺利。
明天是冬祭日。
......
次日清晨,丹青巷口,醉红轩。
老鴇披著裘袄,提起扫把拉开院门。
两名头戴纱笠、身穿斗篷的客人早已候在外面,此时便径直走了过来。
“嗐,老爷们来得也忒早。”
老鴇正想著哪有清早就来寻欢的客人,却被对方丟进怀里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她伸手一掏,竟掏出枚金锭来。
老鴇顿时换了脸色,忙不迭地迎接客人进门。
“老爷们来得倒早,姑娘们还没起床吶。”
话是这么说,她已经看出这两人中的一个是女人,以她这么多年的见识,绝对不会看错。
哪有带著女人来妓院的?
但这两个客人神神秘秘,显然有不可告人之事。
老鴇脑海里顿时演绎出一系列达官显贵私会名伶的话本,何况有些客人玩得就是一些,倒也正常。
“要顶楼临街的雅间。”走在前面的客人忽然停下脚步,半侧身对她说道。
“老爷眼光好得哟!临街风景最是好,尤其这一下雪啊,整座城都白茫茫的。”老鴇心里高兴,顶楼的雅间最贵,这是来了金主。
金主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是要接待的。
“老爷们想听什么曲?有没有相好的姑娘嘞?”
老鴇领路上楼,顺势介绍著醉红轩里的女孩。
“依织是从凉州来的,会跳舞,那一曲胡旋,有如神仙呢;还有阿瑶,虽然年纪小些有点害羞,但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琴手......”
“就让那个会弹琴的,来弹会儿琴吧。”客人打断了她的话。
另一名客人低低地咳嗽一声,前面的客人置若罔闻。
老鴇安顿好两人后,关门退出了房间。
陈亭伸手到自己的斗篷下,挪了挪长剑的位置,刚才直接坐下导致剑柄杵到了他的腰子。
薛桐有些不满道:“我们可是准备杀人的,你还真来听曲?”
陈亭低低地笑了一下,说道:“放心,那鸿臚寺卿得等到中午才能进城,这个上午我们应该好好休息。”
“何况,”他的话锋转了一下,“本身清早来妓院就很少见了,若是还不点个姑娘,恐怕会被怀疑吧?”
“这倒是了。”薛桐耸耸肩,眼神飘向窗外的天空。
陈亭轻按著斗篷下的剑柄,回忆起这一世杀人时的记忆、出剑的动作、施展的道法......他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坚持练习,把自己融入那个原本的“蛇牙”。
这具身体倒是很爭气,给他添加了不少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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