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担心的只是自己会不会迟疑。

“在需要杀人的时候,可千万別犹豫啊。”他在心里反覆提醒自己,“如果杀不死敌人,我就会死了。”

房门被敲响,一个抱著琴的少女走了进来,年纪看上去才十四五岁,怯怯地看著屋里两个怪异的客人。

陈亭虽然点了她,却一时没想好让她做些什么,以至於看著这女孩愣了神。

最后还是薛桐说道:“你会什么曲子?”

听到纱笠下传出的是女声,女孩稍稍放鬆了下来,用稚嫩的声音回答:“客人儘管挑选,我都......大多都会。”

陈亭藏在纱笠下的嘴角翘动了一下,心说我想听《青瓷》你会么?

薛桐似乎瞥了他一眼,说道:“《华胥引》好了。”

“好。”女孩脆生生地回答,独自摆放好琴,打了一个哈欠,忍著困意开始演奏。

“你叫什么名字?”薛桐问。

“阿瑶。”女孩一边弹琴一边回答。

“这么小就来妓院啊。”

“家里穷,吃不起饭。”阿瑶用一种很客观的口吻说,“卖到妓院来,至少有一口饭吃。”

陈亭无声地摇了摇头,想起阿铁说过的那句话:“世態如碾,人如秋粟。”

然后他回过神来,对薛桐低声说:“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睡会儿,养养精神。”

薛桐摇摇头,“我一直都用冥想代替睡眠,现在精神足得很。”

“那就好。”陈亭点点头,然后说出了令薛桐咋舌的一句话:“那你望风,我睡会儿。”

他昨晚精神紧张,一夜无眠,现在实在有点熬不住。

薛桐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点点头。

谁叫他是老大呢。

她心里暗暗盘算著这一趟生意的收入,或许可以让她有一段时间不用再接活。

她那天说陈亭厌倦了,是看出了陈亭的疲惫,因为那时的陈亭就和她自己一样。

她是真的很厌倦了,厌倦了杀人抢灵根,如果不是生计所迫,她大概会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即使现在,她也厌恶自己,只是已经麻木。

如果一定要有人弄脏了手才能让一家人活下来,那就弄脏她的好了。

听著少女的琴声,她闭上眼睛,放大感知,开始简单的修行。

那老鴇倒是没有吹嘘,这阿瑶年纪虽小,但琴曲方面的天赋可见一斑,薛桐相信若是给她合適的环境与时间,不出十年將有国手之姿。

而陈亭,则完全听不懂。

前世那些有歌词的音乐他都听不出好坏,更別提这些连词都没有的纯曲子。

不过这倒也有个好处,本来他只想要小憩一会儿,现在倒是找回了在教室上课的感觉,很快睡著了过去。

琴声悠悠。

街道上渐渐有了人影,路中积雪被清理乾净,连泥泞也一併肃清。

远处的城门慢悠悠打开,士兵和马车占据古道的中央,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之下,驶进了雪后的江城。

人们欢庆著,喧闹著,冬祭日和初雪,无论哪一者都值得庆祝。

这的確是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適合郊游、听曲、祭祀......

还有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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