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入丐帮

苏州城的雨刚歇,巷尾那座掛著“义聚堂”木匾的院落里,霉味混著脂粉气飘得老远领路的汉子缩著脖子,把叶江南往门里推了一把。

这门榴看著破败,门槛却被磨得油光水滑,显然是常有人踏足。

厅內没点灯,只有顶上破了角的天窗漏下缕天光,正照在主位那人身上。

叶江南抬眼便瞧清了,所谓的“南宋弓帮苏州分舵舵主”。

弓苏州弓帮分舵的舵主姓张,没人知道他的全名,底下人都恭恭敬敬喊他“张舵主”。

叶江南来之前,还以为这舱主也会是是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弓。

可没想到,这个舵主居然是个穿宝蓝锦袍的胖子。

不仅如此,他腰间掛著块成色不次的玉佩,指节上还套著个翡翠扳指。

这要是走到街上,说他是大户人家的老爷,都不为过。

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把他当成叫子。

汉子“咚”地单膝跪地,腰弯得像株被狂风压垮的稻穗:

“张舵主,新求入门的人给您带来了。”

张舱主眼皮都没抬,只懒洋洋挥了挥手。

那汉子如蒙大赦,爬起来时裤脚都蹭出了灰,头也不回地溜了,连门都忘了关。

风顺著门缝钻进来,卷得叶江南那身打满补丁的单衣贴在身上。

张舱主这才眯起眼,目光像鉤子似的打量叶江南。

从叶江南冻得发紫的耳尖,再到沾著泥点的破鞋。

最后落在了叶江南紧的双手上。

张舱主打量完后,嘴角撇出点嫌恶的笑,对叶江南问道:

“要进弓帮?”

“是,求舵主通融。”

叶江南故意压著嗓子,让声音透著股怯生生的颤。

说话时还往后缩了缩肩,活像怕被人打似的。

张舵主肥腻的手掌在下巴上搓了搓,指腹蹭过没剃乾净的胡茬,声音沉了沉:

“规矩都告诉了你了吧?”

“带了多少铜幣?”

叶江南喉头滚了滚,脸涨得通红。

他磨蹭了半天后,才手忙脚乱地往裤腰里探。

那裤腰是用草绳系的,叶江南解了半天才拽出个油布缝的钱袋。

袋口上还別著根別针,显然是怕漏了钱。

钱袋刚掏出来,张舵主就皱紧了眉。

他往后仰了仰身子,像是怕沾到什么脏东西。

虽然动作上满是嫌弃,可他眼里的精光没藏住。

这些年往苏州弓帮钻的,不是走投无路的穷汉,就是逃荒来的流民。

一个个的,把钱看得比命重,藏钱的地方更是千奇百怪。

藏裤腰里还算乾净的了。

更有甚者,把钱塞进鞋缝里的。

“回、回舵主,就———就八百一十二枚。”

叶江南捏著钱袋的手都在抖,头埋得更低了,“我数了三遍,离规矩要的一千枚—还差一百八十八枚。”

他说到“一百八十八”时,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连肩膀都垮了下去。

张舵主倒没刁难,手一挥,声音透著股施捨似的大方:

“八百就八百,凑活了。”

叶江南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了,忙不迭地作揖,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

“谢舵主!谢舵主成全!”

叶江南这副模样显然合了张舵主的心意。

他脸上终於露出点笑,肥肉挤得眼睛都小了:

“行,报上名来。”

“小的叫林凤娇。”

叶江南垂著头,声音低了些,还带了点不好意思的。

“老家的人嫌口,都喊我林二。”

“林凤娇?”

张舵主的笑顿住了,眉峰拧成个疙瘩,指节敲了敲桌面:

“这名字·怎么像个娘们的?”

“是、是我爹娘糊涂。”

叶江南赶紧解释,手不自觉地抠著衣角。

“我娘怀我的时候,算命的说定是个闺女,我爹就先取了这名字。”

“哪成想生下来是个小子。”

“我爹他又没读过书,想不出別的名,就—·就这么叫下来了。”

这话刚落,张舵主突然拍著大腿笑了,笑声震得屋顶的灰都往下掉:

“哈哈哈!”

“你这爹倒是实在!”

“行,这名字我记牢了!”

他指了指桌角:

“钱放这儿,明儿早上再来这儿,我让人教你做事。”

“哎!谢舱主!”

叶江南应得乾脆,轻手轻脚把钱袋搁在桌角。

生怕碰脏了桌子,又往后退了三步,才转身出门,连关门都放轻了动作。

门刚合上,张舱主脸上的笑就没了。

他盯著那油布钱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可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伸手抓了过来。

钱袋刚到手,张舵主手腕轻轻一掂,嘴角就勾了勾:

“嗯,不多不少,正好八百一十二枚。”

常年收“入门费”,他早练出了手感,掂掂重量就知钱数。

手指摩著粗糙的油布,他低声嘀咕:

“这小子看著老实,就是不知道底细。”

指尖敲了敲钱袋,又眯起眼:

“正好缺个跑腿的,要是机灵,就让他去管那批货。”

“真出了事,推他出去顶罪也方便。”

叶江南出了“义聚堂”,没走大路,专挑窄巷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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