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拐八绕走了两刻钟,才摸到知府衙门的后门。

那门虚掩著,显然是留给他的。

刚推门进去,就听见追命的大嗓门:

“哟!这就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得在巧帮耗到天亮呢!”

叶江南回头瞪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然呢?”

“跟张胖子嶗嗑到半夜?”

追命挠了挠头,嘿嘿笑道:

“我不是那意思。”

“我是说,你不该留在那儿混个脸熟?”

“今天就是走个过场。”

叶江南往廊下的石凳上一坐,揉了揉冻得发僵的脸。

“明儿去了才真要干活,指不定回不来。”

陆小凤凑过来,手里还端著杯热茶,却没递给他。

瞧著叶江南身上的脏污,他又把杯子缩了回去:

“快说说,怎么混进去的?”

“那姓张的没刁难你?”

叶江南便把方才的事说了遍,从掏钱包的窘迫,到名字的由来,一字不差。

话刚说完,铁手先竖了大拇指:

“可以啊!”

“那『掏裤腰藏钱”的戏,够像个穷汉,张胖子指定信了。”

“像归像,还差口气。”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无情。

“那批假铜幣的事,张胖子精得很,肯定会查你底细。”

“无情已经安排下去了。”

“在城外破庙里给你弄了个『住处”,还让流民营的人认你当“同乡”。”

“他要是派人查,一准能查到你是『逃荒来的穷小子”。”

叶江南点头,朝无情拱了拱手:

“谢了。”

无情微微额首,没说话。

她本就少言,只专注於手里的卷宗。

叶江南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故意嘆了口气:

“行了,没別的事我就走了。”

他警了眼厅里的灯火,桌上还摆著没动的酒菜,热气腾腾的:

“你们倒舒坦,在这儿有酒有菜有暖炉。”

“而我呢?”

“我还得去破庙里蹲一宿,连床被子都没有,冻得睡不著,还得防著耗子。”

说著,叶江南就往外走。

他脚步慢悠悠的,像是真要去受冻似的。

身后的人看著他的背影,都没说话。

追命摸了摸鼻子。

铁手皱了皱眉。

连陆小凤都没再开腔,显然是被那番话勾得有些愧疚。

可叶江南刚踏出后门,脸上的“委屈”就没了。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后门,没好气地竖了个中指:

“靠!”

“演得这么真,就没人留我喝口热酒?”

“哪怕让我蹭个烤火盆也行啊!”

“一群不仁不义的傢伙!”

嘀咕归嘀咕,他还是转身往城外走。

破庙得去“住”一晚,不然明天张舱主查起来,就露馅了。

天刚蒙蒙亮,破庙里的霉味混著汗气就钻鼻腔。

叶江南一睁眼,刚打了个哈欠,就被呛得猛咳两声。

这味儿冲得厉害,比上辈子闻过最酸的臭脚丫子还人。

周围的流民还蜷在草堆里打,有的甚至裹著捡来的破麻袋。

叶江南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绕开他们,踩著满地枯草出了庙门。

到了弓帮分舵门口,守著的汉子换了两张生脸。

叶江南刚要往里走,就被其中一人伸手拦住:

“站住!你是谁?”

“在下林二,昨儿刚入的帮,张舱主让我今早来的。”

叶江南態度恭顺,说话时还微微欠了欠身。

那汉子愣了愣,隨即拍了下脑门:

“哦!是你啊!”

“张舵主早交代过了,进去吧。”

“多谢大哥。”

叶江南拱手谢过,推门进了院。

正厅里飘著肉香,张舵主正坐在桌边吃饭。

桌上摆著酱鸭、炒笋、燉蛋,还有一碗冒著热气的小米粥。

满满当当一桌子,哪像弓帮舱主的早饭,倒比寻常地主家还丰盛。

叶江南没敢靠近,就站在厅门口,隔著几步远躬身道:

“舵主,小的来了。”

张舱主眼皮都没抬,夹了块酱鸭慢悠悠嚼著,连余光都没往他这边扫。

叶江南就这么站著,一动不动,半点不敢打扰。

这顿饭吃了足足半个时辰。

等张舵主放下筷子时,桌上的菜竟被他吃了个乾乾净净,连粥碗都见了底。

他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和指缝,这才抬眼看向叶江南,脸上堆著假笑:

“哟,林二来了?”

“怎么不喊我一声?”

“早知道你来了,也好叫你坐下陪我吃口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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